谜的人,正是新近丧母的旬子溪……
她跟旬子溪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但她不得不说一句,真是冤家路窄。
怕旬子溪粘着她,再说一些麻人头皮的情话,季青宛预备趁他还没发现她的时候跑路。她刚有这个打算,还没付诸行动,跟在她身后的苏景猛然拉过她的手,快速的往与旬子溪相反的方向走。
她挣扎道:“苏景你走得慢一些,我跟不上你,旬子溪又不是甚么洪水猛兽,你见了他至于撤这么远么?”
直到离旬子溪足够远,苏景才停下脚步,蹙着眉头缓缓道:“我怕他再粘着你,怕你会同他在一起。他甚么都没有,而我甚么都有。”
季青宛有一瞬讶然——举世无双的苏公子也晓得害怕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呵呵几声:“呵呵呵呵呵呵。” 转瞬把话题转移开,“你老实同我说,司徒大人家俩孩子的玉佩都在你这儿么?”
苏景拉着她往空旷的地方走:“坊间流传罢了。”他停在一盏绘有四色牡丹的花灯下,长而翘的睫毛微微发亮,挑唇道:“就像我之前听说的,你给某位大人看病,收了五十金后仅仅让人家多添床被褥。”
季青宛讪讪垂眼:“唔……那是真的。”
苏景默了半晌,迟疑半晌,欲言又止。良久后,苏景领着她涉过人群,走到一棵盛放的红梅树下歇脚。
一树红梅怒放绮丽,占了花好月圆里的花好二字,连寒风也被挡去几分。纷纷落花积在肩头,软软的带着香味,像下了一场红色的阵雨。
季青宛搁下一直捧着的糖糕,抬头望向有几点星光的天幕。都这个时辰了,司徒镇阳肯定不会来了,不知是小常没去唤她,还是她去了旁的地方过年,小常没找到。
再等一会儿,除夕夜的钟声便该响起了,等钟声停息,新的一年转瞬即至。呵,下一年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年,静王被斩首、女帝退位、小王爷武夜机登临皇朝。她有得是热闹看。
清远钟声自临近的护国寺传来,璧国所有的寺庙都开始敲响子时钟。斐云街登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闭目祈祷,祷告来年风调雨顺,有些子博爱之人还会许个天下太平的愿。
苏景不在祈祷的人当中,他睁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望向浩瀚星河,沉着面不知在思索甚么。季青宛也不在祈祷的人当中,她吃了块冷透的糖糕,心底正有百般思量。
如今的事态显而易见,她和苏景都记得五年前发生的事,只是她一味想躲开,苏景一味凑上前来。她原本打算苏景不提当年的事,她便也跟着沉默不言,一直挨到最后一日,苏景挨不住了,先开口为止。
现在看来,她不得不做那个先开口的人了。
新年的子时钟要敲满一百下,意味着下一年百事可乐,季青宛把玩着刚摘的一枝寒梅,向苏景低声道:“苏景,该给你的,我都给你了,真的。放过我,亦是放过你自己。”
青年回过神,低头看向她,额前几缕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看不清他眸中光彩。
只是开了个头眼睛就涩的厉害,要再继续往下说,肯定会哭出来的。季青宛仰一仰头,平静了片刻,神色自若道:“生产的前一夜,我还翘首盼望着,盼望你回来陪我。你说过要陪着我生下孩儿,你说过要给他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她抬手指向南方:“从这里一直走,走出去八里路,到璧国王城最荒凉的乱葬岗,那里有他的坟墓。小小一团,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杂草遍地荒芜。槐树荫下该有多冷啊,他孤零零一人该有多怕啊。”
往昔回忆如潮水一般来势汹涌,那些她原以为已忘了的事情呼啦一下出现,似岸边的砾石历历在目。
季青宛再仰一仰头,竭力平复情绪,尽力稳住声音,悲呛道:“或许于你心中你不曾做错甚么,坦荡的很,怡然自得的很。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