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说:“啊,大约是今日酒多了上头。没啥,男人家没几个没经历过的。早些回去休息吧,不定过两日就好了呢。”
杨寄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一步懒似一步地走出去。大伙讪讪地劝两句,也少有劝对地方的。曾川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先前输了钱的火气也没了,拍拍杨寄肩膀同情地说:“你这阵操练得太过认真了!一定是人辛苦了,身子亏了。其实稍稍马虎些也没啥。又没人逼着你举石锁非要走五百步,也没人要求你射箭非要箭箭中靶心。唉,早些回去睡吧,明儿又轮到我们晚班,一夜在台城风里头站下来,也是够辛苦的!”
杨寄回到自己住的营房,连脚都不愿意洗,臭烘烘的就躺倒在了榻上,手枕着头,懊恼自己还没动真格的,居然就应了誓——这叫什么事儿!
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沈沅笑得甜甜的,站在建德王府的角门边对他招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角门边开得旺旺的粉红海棠花,辉映着沈沅粉红色的脸蛋儿。杨寄哪里还忍得住,一下子扑过去,把沈沅抱在怀里啃。
沈沅一把推开他,笑眯眯用食指点着他的胸膛问:“说,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绝对没有!”杨寄举起四根手指,高高地指向天空,“我发誓!”
沈沅咯咯咯地笑,小酒窝圆圆的,圆溜溜的小肩膀随着她轻盈自由的笑声轻轻颤着,杨寄心里那个暖,暖到四肢百骸,暖到……
他蓦然醒了,发现天蒙蒙亮着,尿急。再看看自己,啊哈,一柱擎天!杨寄不由傻笑起来。他起身披衣,准备到外头放个水,营房外头的门却被拍响了,门口守卫的人惺忪地在与谁说话:“找杨寄?他还在睡吧!”
杨寄提嗓子问:“谁找我?”
门口探出守门人的头:“说是你大舅子。”
“我大舅子?”杨寄趿拉着鞋,边穿衣袖边往门边跑,伸头一看,真是他舅子,只不过,不是那个已经在天上的大舅子,而是瘦怯怯像个书生一般的二舅兄——沈岭。
沈岭对他微笑着,但眉间的折痕宛然,眼圈也有些郁青,不知犯了多久的愁了。他穿着家常的麻布衫子,染成寻常的靛蓝色,背上背着个竹箩筐。杨寄“咦”了一声,赶紧把沈岭往里头让:“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沈岭几步走进来,未及说话,竹箩筐里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嬉皮笑脸和杨寄好类似,一身大红袄,衬得脸蛋白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杨寄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张着嘴半天,直到听见小家伙奶声奶气喊:“阿父!”才醒过来般,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好疼!真的是沈岭带着杨盼来了!
“这!这这……”杨寄一时说不出话来。杨盼却已经在竹箩筐里蹲得不耐烦了,见到疼爱自己的父亲,居然小东西还能认出来,张开两只小手,揸开五指使劲拍拍:“阿父,抱抱!”
杨寄心都要化了,也顾不上听沈岭解释,笑得卖粉皮儿似的,上前把阿盼从箩筐里抱了出来,在她香喷喷的小脸蛋上左亲一下,右亲一下,再左亲一下,右亲一下,阿圆痒痒,笑开了花,亮晶晶的一道口水,从她嘴角直接挂到了杨寄的脖子里。
杨寄一路抱着女儿到了居住的屋子。沈岭跟进来,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说:“这地方不错。”
杨寄这才问道:“咦,你怎么会到建邺来?”
一直是一副胸有成竹表情的沈岭,少有地在那儿唉声叹气:“要不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啊!”
“下策?”杨寄奇道,“难道你是拐着我女儿逃家的?”
他分明是故意说得严重,自感都带讽刺之意了,没想到沈岭却慢慢点点头:“不错。我是留了张条子离开家的。不过谈不上‘拐’阿盼。一来,阿父阿母要照顾阿岳和黑狗,精力上实在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