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桥寨是富平县城所在,富平县属北洋政府核定的大县,天擦黑的时候,大车到了南门附近一家车店,按着今天这个度,明天晌午之前就能到司南的老家。
爷爷和张叔给马检查了马掌,又拍又刷折腾老半天,这才给马上了草料,司南和王文和在旁边看着他俩折腾。
“这马都好几年没跑过这么长的路了,不敢跑的太猛,别看他不起眼,这可是纯种的蒙古马,癸卯年(19o3年)从一个姓文的满人手里买的儿马(小公马驹子),这家伙是个养马的好手,辛亥那会侥幸逃过一劫,现在家里还有几十匹马,那些才是好马。”张炳玉的故事讲完,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
“张叔,那个满人现在住在那?”
“就住在北门不远,平时这家伙不大出来,估计是怕了,这世道不太平啊,要说这人还真不坏。”
几个人聊了会,开始吃饭,完了洗涮一下上炕睡觉。
四个人要了个小点的房间,屋里有个大炕,烧的很热乎,躺着很宽松很舒服,被铺褥子也被店家浆洗的很干净,显然店家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家。
躺在炕上,司南想着晌午那个小乞丐,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心里叹了口气,又开始琢磨北门满人家里的马。
马是个好东西,由此可见的未来,汽车和火车想要真正承担起货运这个角色任重道远,现在陕西境内连一寸铁轨都没有,胶轮马车自然在未来的日子里成为了运输主力,要是能有钱把文姓满人手里的马买来,繁殖加上外购,也能赚一大笔钱。
鼾声萦绕在周围,想着想着,司南沉沉的睡去
一声鸡叫,将司南吵醒一看,炕上就剩自己了,显然几个大人都已经起来了,穿衣出了院子,张炳玉和爷爷正在喂马,王文和坐在店堂里面喝茶。
洗漱完,开始吃饭,司南的眼睛一直盯着吃完草料正在地上打滚的马看,马打滚是牲口进行自我恢复和休息的动作,旧时赶大车的车老板子,在歇脚喂完马拉车的驴、骡、马等牲口后,都会指挥着牲口打滚休息以便恢复体力,有些聪明的牲口,不用人指挥,自己觉着累了。就做这些动作。
“喜欢马?”正在吃饭的张炳玉看着司南的样子,笑着问道。
“嗯!喜欢,牲口比有些人强多了,它们知道谁对它好,也勤快。”
吃完饭,爷爷和张炳玉套车,司南抚摸着马脖子,这匹马不高一米二多点,褐色长躯干,但长的很壮实,马肚子吃的圆圆滚滚,显然张炳玉平时照料的很好。
换了张炳玉赶车,问过司南,一行人往东北方向前行。
“富平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王翦伐楚,张紞定滇,张青云战四方,孙丕扬不转堂。古往今来,英雄豪杰、仁人志士不胜枚举,司南,你家什么地方?”王文和满腹经纶,像一本活史书,将这些娓娓道来。
家在什么地方?这难以回答,此时的他与杀乞头之前的司南不同,讨饭时的家在富平以北的仁智镇,而现在的司南真正意义上的“家”也离仁智古镇不远。
“仁智镇”司南沉思了一会回答。
“那地方好啊,烟叶和棉花、粮食很有名,听说前几年闹教,死了不少人,镇上最大的烟商被灭了门,信字烟那是闻名西北的好烟啊,可惜就这样没了,不会就是你家吧?”说到这里,张炳玉停住了嘴,一脸惊愕的看着司南。
司南噙着泪,低头不语。
“唉!”爷爷长叹一口气,马车上的气氛充满了悲伤。
晌午时分,马车到了仁智镇外围,镇上正逢集市,马车根本进不了镇子,只好停在了路边一家小小的车店。
喝了些茶水,镇里依旧人声鼎沸。
司南想了想,跟几个大人说想去亡父抱着他去过的地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