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突然眼中一热,竟是欲落下来泪来。
她上前两步,走到谢清骏面前,如今谢清骏已比她高出许多。她甚至要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少年,她的儿子,在他出生时便给她带来了无限的快乐和期望。
从他还是个小婴儿是就乖巧地很,从不象别的孩子那般哇哇大哭。当他一天天长大时,慢慢变成一个沉稳聪慧的小小少年。
萧氏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她在前往江南之时,清骏突然从书院之中回来,抱着她便大哭着问道,他们是不是要去江南的,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他们是不是不要带他去,是不是不要他了。
这是萧氏第一次看到清骏这样失态的大哭,她的儿子第一次这样哀求她,不要留下自己。
可是清骏并不是她的儿子,还是谢家的长子嫡孙,不仅仅是老太太不会让她带走他,就连老太爷都坚决不同意他们将清骏带到江南。
她的儿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么求她,可她居然还将他留了下来。
萧氏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下,让谢清骏都一下怔住。他过了好久,才轻声问:“娘,你怎么了?”
“娘亲对不起,”萧氏捂着嘴,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谢清骏只安静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眉眼舒展,他扶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好了,不要哭了,要不然这传胪大典我都不要去参加,只留在家中哄你开心了。”
萧氏原本就是心中酸涩,被他这么一说,突然就止住了。
她急急用帕子擦了眼泪,这才说道:“娘不能耽误你进宫的时辰。”
她又替谢清骏整理了贡士的公服,这才同他一道出门。两人走出院子后不久,就看见穿着一身朝服的谢树元。
谢树元是同萧氏一块起身的,原以为夫人是要替自己穿衣裳,谁知她自己梳妆打扮好了之后,就匆匆出门,只让丫鬟替他穿了朝服。
他一过来,就猜到她定是过来看儿子了。
谢树元看着穿着公服的谢清骏,此时也神色有些恍惚。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贡士公服,他一眼看过去,竟放佛看见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同样穿着这身衣裳,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好,”谢树元看着儿子,再不说出教训的话,只领着人出了府门。
谢舫和谢树元也都要参加此次传胪大典,但是为了不让旁人诟病,谢清骏并未同谢树元同坐一车,反而是独子坐了马车前往。
此次大殿乃是在太和殿举行,太和门两旁早早就设置了丹陛大乐,亲王以下及入八分公以上是在丹陛上,而文武百官则在丹犀内,按着品级排位。而此次二百九十二名贡士则是按着名次排列在文武百官之后。
待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便有到乾清宫中去请皇上到太和殿升座。
这些学子当中不少是寒门出身,何曾见过这般壮阔严肃的场景,此时连抬头都是不敢的。前面乌泱泱站着的都是朝中的文武百官,而站在最前面的王爷们更是连影子都见不着了。
蒋苏杭就站在谢清骏右后方几位,他也一样不敢抬头,生怕被旁边的皇宫太监瞧见。
三跪九叩行礼之后,鸿胪寺官开始宣制。而人人都知,这宣制结束之后,鸿胪寺官就会唱读此次金榜名次。
此时鸿胪寺官已经宣制完毕,几乎所有贡士都已经大气不出一口,生怕会错过自己的名字。因为只有三甲的名字是唱三遍的,而二甲及三甲都只宣读一遍而已。
鸿胪寺官已将金榜拿在手中,站在百官之列的谢树元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可是阳光有些刺眼,照在金榜上,将榜文背后绣制的金龙照的金光闪烁,竟是不能直视。
“第一甲第一名,谢清骏。”
“第一甲第一名,谢清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