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
这绵绵雨的秋日,热茶也冷得快,从咽喉灌下去人就打了个激灵,更加清醒了些。
桑依依在隔壁明显还没有歇息,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她的说话声。
杜青墨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只听到她说:“你以为我在嫉妒杜青墨?我哪有那么傻,我是在嘲笑她。笑她不自量力,以为凭借着一腔忠诚就能够换取夫君的真心。当年夫君爱慕了我多少年,里面又耗费了多少心思,与皇城里的纨绔子弟打了多少的架,闹出了多少的是非这才得到我的倾心,可结果呢,他娶了我之后不到几个月就有了新人,把我抛弃在了一旁,不闻不问。
这样的人,就算与杜青墨琴瑟和鸣那里面的真情又有几分?如今他们夫妻真的同舟共济患难与共,可此一时彼一时,等到苍家平反,苍嶙山的变心简直是指日可待。
我是可怜杜青墨还在痴心妄想,把自己的真心给了那豺狼还不自知。
我为什么要劝导她?这是她自找的,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己太愚笨了,到了这种地步还傻傻的相信那禽兽。”她叹息了一句,“这世上,没有男子可以信任。”
哑巴‘啊啊’的反驳了两声,桑依依已经起了身,出了门。
杜青墨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着桑依依提着一个竹篮走向了石榴林的深处。
林子不大,硕果累累的石榴如同孩童的腰鼓,红得发暗。
远远的,桑依依在一处石碑停了下来,火花闪过,她居然点起了香烛,一个人静静的矗立在石碑之前,静谧的哀伤。
杜青墨鼻翼酸涩,捂着唇半响一动都不敢动。
她已经看出来了,那是一个墓,是桑依依儿子的墓碑。她把自己的孩子安葬在了自己居住的院子里,日日夜夜陪伴着。
哑巴抖开一件长衫披在了桑依依的背上。她正低着头,一遍遍抚摸着墓碑上的小字。这个墓穴里的孩子还只有小名,连个正式的大名都没有就逝去了。
桑依依不知道这到底是自己的错,还是陆公子的错,或许,一切都是苍嶙山的错。
“我恨他。”桑依依说。
哑巴站在她的身后,保持着沉默,似乎早已习惯了桑依依的自言自语。
“他背叛了我们的誓言,他爱上了杜青墨,他说过此生此世只有我一人的,他骗了我。”
桑依依蹲□子,将脸贴在了墓碑之上,眸中的血色益发残忍:“苍儿,娘亲让你爹爹去陪你好不好?”
“苍儿,你要记着,你是苍家唯一的孩子。”
“苍儿……”
黎明之前,天际看不到一丝光明。
当苍嶙山浑身僵硬的起床之时,他的黑暗正刚刚降临。
五十回
秋日的第一缕阳光总是迟迟不肯爬上墙头。
从简陋的窗棂往外看去,只能看到黑黝黝的瓦片光可鉴人,偶尔有残破的秋叶扁在上面,还黏糊着黄扑扑的泥土,玷污了那纯粹的黑。
黎明之前的最黑暗时刻,屋里静得落针可闻。苍嶙山的双臂在睡梦中也捆着杜青墨的腰肢,把头埋在她的颈脖间,一呼一吸都那么沉重,仿佛敲打在人心坎上的闷锤。杜青墨半夜后一直没有睡着。她心里头蛰伏的那头小兽在慢慢苏醒,舔着牙,磨着爪,跃跃欲试地等待着什么,让她辗转反侧,偏生因为苍嶙山的束缚而无法动弹。
她忍耐着,轻轻的吸着潮湿而冰冷的气息。等到隐约听着厨房传来了响动声时,这才小心翼翼移开男子强而有力的手腕,回身看他沉睡的容颜。
这个人上辈子将桑依依比作了自己的心肝,为了对方不惜杀妻害子,将一介小小的青楼女子扶成了正房夫人。这辈子,他受尽了桑依依的背叛,给予了对方最残酷的羞辱和残害,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