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拂开少女,强笑着行了一礼:“阿宇深夜造访,打扰李伯伯了。”
李如成呐呐地道:“凌公子客气了。”眼光却是瞟向墨衣人。
“你让下人给我找件干衣吧。”自知两人有事相谈,花千树借故走了出去,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回头张望一眼,眸中似有深意。
“凌公子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李如成已恢复过来,正含笑望向凌宇。
凌宇身上染有血污,却并不狼狈,端起新参上的热茶,吹了两口,热气腾起雾了面容,“那封信李叔叔打算如何呢?”
心中一跳,自己手上有凌家信件之事所知之人不超过几个,凌宇如何得到消息?“呵呵,公子何出此言?”
吖了口茶,眸中似笑非笑,“公主挂念母亲,写封信聊聊家常,李叔叔如果非要小题大做,置天下孝子于何地?再者皇上讲究忠义礼孝,大人是想当面打皇上耳光不成。”说到后面语气也不禁强硬起来,自己心情正当不好,这人可别不识好歹地来触霉头。
“听说,”李如成倾身向前,一脸神秘,“公子母亲当年是被公主害死的。”
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凌宇斜起眼看他,面上不动声色。母亲容貌天下无双,却不幸红颜薄命,外人皆道是公主善妒害了她,可是凌宇心里明白,她是自己死了的,死在漫天飞雪之中,那个时候她将手伸向天空,像是要去触摸那些终究无法得到的东西,最后她说,哥哥有纯净无暇的眸,后来那双眸变成了紫色,妖艳惑人,却是她痛恨的颜色……
“当年苏家盛极一时,朝中半数大臣竞相依附,可最后怎样?满门抄斩,一个活口不留,” 李如成将手放在桌上轻敲,目光犀利,“皇上对我们世家记恨已久,只怕要一个个除掉才能安心。”
回过神来,凌宇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理了理衣袖,弹开上面血迹,“那莫非大人做了那九五之尊就能容下我们凌家?”
李如成不过三四十岁,正值壮年,若说没有野心自己首先都不信,但如何能在敌我不明的凌家面前承认,“公子这种话可别乱说,老夫不过求个自保,皇上励精图治天下安康,我们李家无论如何也做不来苏氏那种乱臣贼子,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凌宇霍然抬头,眼睛亮得吓人,“你说苏氏怎么了?”
“啊……”李如成惊讶地叫了声,不明白温良和煦之人为何瞬间便了脸色。瞟到凌宇身上留下的剑伤,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早闻紫使性格阴厉残暴,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如今竟放过这触逆了他的人,却是做何道理?
心中念头急转,当即呵呵笑道:“老夫有小女婉沂,秀外慧中,与公子倒是良配。我们两家若能结成同盟,皇威何惧?那封信,老夫只当它从没存在过,如何?”
凌宇皱起眉,你女儿慧不慧中关我什么事?面无表情地摇头,“二小姐才貌双全,小可不才,万万不敢高攀。”想了想又地加了句,“李叔叔行事前最好先问问你家紫使大人的意见,否则做错事冒犯了他,小心他绕不了你。”
“你!”李如成脸上笑意顿时僵住,正要发作,忽闻外面人声鼎沸,走廊上男男女女脚步声凌乱慌张。“着火了,着火了,快跑啊,着火了……”
李如成陡然一惊,推开窗户看去,熊熊火光冲天而起,像是一只巨大的火龙,看那方向分明是自己寝居。
“这雨停得真是时候,” 凌家懒洋洋地站起来,眸中微微有些光芒,躬行一礼,“如此,阿宇告辞,深夜拜访,李叔叔莫要见怪才好。”
“原来公子是故意前来挑衅,”李如成回过身,脸色阴沉,他本来就没想用这封信毁掉凌家,反而以此要挟的算盘倒多些,但今日在紫使眼皮下丢了信件,万万不能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