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之后才能动身,也就是圣诞节之后,到中国大概要在十二月初吧。”谢缵泰道,而后不无忧心的问,“竟成,你不会真信了他的那一套吧?他可是英国下议院议员。”
“海权论正确不等于陆权论就不正确。”杨锐给麦金德的‘心脏地带理论’换了一个后世通用的名字,不过名字他知道。可其中的理论他只是有所耳闻,这其实也正是他邀请麦金德来中国的原因,“中国的地域决定他是陆权大国,同时也是海权大国,当然如果台湾还在的话。他是国会议员并不能说明什么,重点在于听说的东西对于中国是不是有用。如果有用,不管他出于什么动机,都是有益的,如果没用,哪怕他是中国人,也是有害的。”
“可我们是国粹党。”谢缵泰笑道,“请洋人做部长,又请洋人做顾问,你就不怕孙汶那些人说我们骨子里也是崇洋媚外?”
谢缵泰的说法,只让杨锐大笑,笑过他道,“满脑子理性至上、彻底西洋化的中国人,比纯种的洋人危害更大。最少洋人的殖民地都还会尊重当地人的习惯,比如香港,现在用的依然是农历,也没有说只能一夫一妻,法律上礼教的东西也还未改。我这么说不是认为殖民者就好,我只是说,那些满脑子西化思想的中国人比西洋传教士更有害。”
杨锐这是实打实的国粹思想,谢缵泰这个海外生长的华侨只是摇头,他无法理解他对西洋文化赞扬的同时却有不断的警惕。他不理解,但章太炎却是理解的,杨锐因为忙碌,和列宁只交谈了三次,剩余的时间主要是他和列宁在谈妥切磋麦克斯主义理论。‘唯物主义、资本主义、剩余价值、阶级斗争……’他总算是找到了杨锐以往一些思想的来源——当然,这只是杨锐思想的根源之一,而非全部,毕竟一百多年后西方的理性主义已经完全解构,枯萎成后现代性主义。
但除此收获之外,章太炎只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理性逻辑的深渊,即便再有学识的他都在这个深渊里无法爬出。严复的物竞天择,在列宁这边变成了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社会、社会主义社会、以及大同社会的疯狂直线演进,这似乎在告诉人们,只要一直往前,那就能到达天堂终点,而要到达终点,那就要团结在列宁同志周边,广泛而深刻的开展阶级斗争,为实现大同主义而奋斗。
真是疯狂而又富有逻辑的真理!章太炎终于明白杨锐所说的科学宗教是怎么回事,但他即便明白中国从来就没有类似西方的奴隶社会——因为中国历代都没有大规模的奴隶交易,或者更确切的说中国只有贱民制而无奴隶制;也明白中国的封建社会早在秦始皇时期就已经瓦解——因为‘县’就是古文的‘悬’,何为‘悬’?就是因为‘悬而未封’,由此‘县’这个管理机构的确立,就已经宣告封建制度的瓦解;但他依然对列宁所说的‘唯物主义历史发展观’无法辩驳。
这些还是开胃菜,另外更有‘生产力、生产关系、生产资料、劳动时间、劳动价值、剩余价值’等等概念。这些让人越读越懂、但却越觉越乱的东西,使他犹如在桑拿房烤了几天一样,变得奄奄一息。白纸扇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逍遥的挥洒,而是时时紧握在手里,仿佛是握着一把枪。
别过其他人之后,杨锐单独和章太炎到了郑亲王府的书房,看着有些恍惚的章太炎,他关切的道:“枚叔兄,和列宁辩的怎么样了?”
杨锐的问话让木然的章太炎有了些反应。他无力道,“我说不过他,到最后。我被他说成是‘邪恶的唯心主义’,还有‘反动的历史虚无主义专家’。竟成,这……这……”
章太炎‘这’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除了伟大列宁对他的批判。不过这种批判不能怪伟大的列宁同志不留情面。而是当初章太炎自己介绍的时候。只说自己是一个文人,没有亮明复兴会委员和礼部部长的身份。他当初其实是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