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没甚要紧。他窜上房顶时使出浑身解数,因而迅捷如常,但此时在城中高处纵来跃去,时刻一久,脚步还是不免迟滞。心知康浩陵定在后方四处搜索,自己一缓下来裹伤,康浩陵立时会追到,而从康浩陵在街上的举动看来,他对自己杀死宋惠尊是十分痛恨,恐怕还没盘问,便会先挥剑斩下自己人头。
至于康浩陵为甚么总不由得从刺客身上想到他,除了左手使剑与短剑家数两个共通之处,更由于白袍下的身形颇为眼熟。只是两人相处时候毕竟不多,而康浩陵激动之际,哪能细想。再者,康浩陵又怎能想得到殷迟何以要刺杀赤派的头目?
初时他也没认出易容后的康浩陵,剧斗中又无法细看身形眼神,然而康浩陵的驰星剑是逐层进展,一年前的手法与此时足可对照衔接,要认出来并不为难。反过来康浩陵却不能分辨他的画水剑,那是因为他在天留门得有奇遇,等如是在原有根柢上从头学一套完整的剑术轻功。
他越斗越惊,知道康浩陵在这一年内也大有进步,而这人既是康浩陵,那必不会是碰巧路过、见义勇为,而是奉李继徽或赤派大头目之命保护宋惠尊,自己只能两人都杀了。只是,一来决不能杀他,二来根本也胜他不了。
殷迟向西北一路逃亡,要去城外取回自己埋下的行李和短剑,早抛去了断尺,掌中只握着宋惠尊一只鼻子。当时康浩陵一招「河汉东倾」笼罩他身后,捕星式剑网逼来,在势不可能好整以暇地割下头颅,他靴中一把羌人小刀疾出,将宋惠尊鼻子割下,已被康浩陵打倒,牛骨柄的小刀也跌落在地。众牙军搬尸体时发现小刀,隐隐猜出刺客的籍贯,康浩陵却没听清。
他在明氏布庄内,一套将成未成的画水剑与康浩陵的驰星剑第二层斗了个旗鼓相当,已知今日若要杀宋惠尊,自己非受重伤不可。他行事原不像康浩陵那样谨慎计算,他的武功启蒙,是在无宁门的仇恨里完成,已惯了一打起来便没命价狠扑。如今,出道以来第一个遇上的平等对手,竟然是自己仰慕的唯一朋友,三两下打得性发,见了康浩陵这一年将「流星式」练全的进步,惊骇之余,突然有些兴奋:「我跟康大哥若是回复本来面目,多半不可能这般狠打。就算能这样打,我也下不了手。也只有这时,才能将对方当成死敌来打,才能见得这一年中谁长进些,看是他驰星剑了得,还是我的画水剑难挡。」
他自小从没试过与同伴竞争的滋味,也不明白为何崇拜着康浩陵,却想要压过他,只知这样打十分痛快。康浩陵虽然到后来激发了蛮性,却仍记着自己是义父的儿子、南霄门下,是有为之身,杀刺客管杀刺客,哪里会像殷迟这样不要性命?他的蛮性,是李继徽教他的、对付野兽的不择手段,遇上了殷迟这样不惜同死的自尽式打法,竟就是无法取胜。
直到殷迟穿入康浩陵的剑光包围,木尺将要点上对方咽喉,心中大为舒坦:「原来是不相上下。我能杀他,他亦能在同时杀我。」他自然不是真的想在此刻与康浩陵同死,于是拚着腿上被斩一剑,反身去扑杀宋惠尊。康浩陵其后在狂怒之下乱打,一剑刺落,他眼见无幸,心想:「原来康大哥心怀愤恨时,我便挡不了。他毫发无伤,我却狼狈不堪,终究是有个高下。」分了高下,便是比拚有了结果,即便自己是输,依旧值得高兴。
然而他没能去细思,康浩陵那一剑将要刺到时,为何自己居然有些期待与释怀:彷佛前途多艰,这一生除了报仇害人,还真不知有何追求,自己反正不是好人,往后也不会做甚么好事,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