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一日地练习某种方法来控制念头,因为念头正是干扰我们静心的因素。但是请深入观察一下那个掌控者到底是谁?你发现控制念头是很重要的事,于是你说:“我要试着去控制它。”可是念头却一再地溜掉了。你花了40年的时间企图控制念头,可是它每一刻都不被你控制而溜掉了。因此你必须问自己,到底谁是那个掌控者?为什么要如此费力地控制念头?这代表有一个念头想要溜掉,而另一个念头却说:“我必须控制它。”这两者之间不断地产生挣扎、争斗和冲突。我们必须问自己,那个掌控者到底是谁?那个掌控者难道不也是一个妄念吗?那个在企图掌控的念头告诉自己说:“我必须控制另一个念头。”亦即某个分裂出来的碎片正在企图操控另一个碎片。
重点是要认清,存在的只有思维活动,而不是思想者与思想同时存在,或是思想者控制了思想。因此,存在的只有思维活动。我们真正要关注的并不是如何控制思想,而是思维的整个过程。思想为什么要停止?如果存在的只有思想,它为什么要停止?思想是一种活动,对不对?思想就是一种落入时间的活动,这种时间的活动能不能停止?这才是真正的重点,而不是如何才能止念。一般的宗师一向重视止念的工夫,但只要一想控制什么,一定会产生冲突、压抑和费力的感觉。而且一有压抑,所有精神失常的举动都会产生。
我们的生活之中有没有可能不带着任何掌控性?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或是任性随便。在你的日常生活之中,你有没有可能不怀着任何心理上的掌控性?你是可以办到的。然而我们根本不认识毫无掌控性的生活是什么情况。我们只懂得掌控。只要一有比较之心,掌控的欲望就生起了。我拿自己与你相比,我发现我很想跟你一样,因为你比较有智慧,比较聪明,比较有灵性。我很想跟你一样,因此我费力地想达到你的状态。但如果心理上没有任何比较的活动,又会发生什么事呢?这时我就只是我罢了。这时心中不再有想要变得“更好”的念头。较量的活动如果停止,又会发生什么事呢?是不是因为我把自己和你比较了一番,才会认为你是聪明的而我是愚笨的,但是让我变得愚笨的,不就是“愚笨”这个形容词吗?
你去美术馆看画展时,自然会做比较,看看哪一幅画得比较好。我们所受的传统训练就是如此。在学校里,我们总要求自己必须赢过别人。整个考试制度就是在比较和费力地学习。我们现在要探讨的是,你一旦理解了度量的活动,并且认清了它的虚妄性,你自然会看见当下的真相,这时你的心里只剩下了“真相”。你一旦拥有了能量,自然会看见“真相”。以往你的能量一直消耗在比较之中,现在你终于拥有了观察当下“真相”的精力。如此一来,真相才能产生立即的转化。
因此思想早已把自己分裂成掌控者与被掌控的对象。然而存在的只有思想的活动,并没有掌控者与被掌控的对象之分。思想即是落入时间的度量活动。它能不能毫不费力地自然止息下来?如果我费尽心力把它控制下来,它还是会不停地活动。把思想者和思想一分为二的,正是我的一种自欺倾向。因此存在的只有思维活动,而思想者原本就是思想本身。如果思想者不存在,思想也就不见了。因此,这个落入时间的思维活动能不能停止?换句话说,时间感能不能静止下来?
时间即是过往的一切,未来则是不存在的。所谓的未来,也只是过去与现在相遇,然后稍加变更再延续下去。这整个时间的活动——也是一种经验的活动或已知的活动——必须静止下来。除非你能从这个活动之中解脱出来,否则你是无法观察到崭新之物的。这个活动必须停止,但是你又不能运用意志力来控制住它。你也无法透过欲求来止息它,因为结果还是落在妄念、意象和感官的范畴之内。那么思维活动要如何自在、轻松而又愉悦地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