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奥莱特闭了嘴,盯着照片看。爱丽丝把照片给了她,把她打发出去。
第二天她又来了,而且看上去糟透了,爱丽丝直想扇她耳光。然而她说的却是:“把裙子脱下来,我来给你把袖口缝上。”维奥莱特每次都穿同一条裙子,爱丽丝真受不了她袖子上的开线,还有那件外套锁边的地方至少剐坏了三处。
维奥莱特穿着套裙坐下,披着外套,爱丽丝则用最密的针脚补好那只袖子。维奥莱特立即摘下了帽子。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来这儿伤害我的。后来我以为你是想表示慰问。再后来我以为你是想感谢我没叫警察。可那都不对,是不是?”
“我得找个地儿坐下来。我以为我能在这儿做到。心想你能答应我,你也的确答应了。我知道我没给乔多少理由,让他不往大街上跑。可我想看看,他宁愿我是怎样一种女孩。”
“蠢货。他宁愿你十八岁,就是这个。”
“不。还有别的。”
“你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别指望我来帮你。”
“他们在一起的事,你并不比我知道得更多,而你每天都看见她,就像我每天看见乔一样。我知道我的脑子在哪儿。你的呢?”
“少训我。想训我可没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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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乐 第三章3(1)
爱丽丝熨完了床单、开始熨第一件衬衫的时候,维奥莱特敲响了她的门。在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前,她曾经把烙铁的尖儿伸到一件男人的白衬衫的接缝里。湿度刚刚好,衣料熨得平平整整的,再用淀粉上浆。那些衬衫现在都成了下脚料了。抹布,月经布,绑在管子接头处防冻的破布,布壶套,试烙铁和裹烙铁把的布片。甚至成了油灯的捻儿、刷牙用的盐口袋。现在,她优雅、精心地料理着自己的女式衬衫。
两对枕套摞在桌子上,摸上去还是温乎的。两张床单也摞了起来。也许,下个星期再熨一熨窗帘。
到现在,她已经能辨认出那敲门声了,而且不知道自己听到它的时候是迫不及待呢,还是非常生气。她也不在乎。
维奥莱特来做客的时候(爱丽丝从不知那会在什么时候发生),有什么东西敞开了。
黑帽子让她的脸显得更黑了。她的眼睛好像银币一样圆,但是也能突然间眯成一条缝。
那个东西就是爱丽丝跟她在一起时的感觉和说的话。同别人在一起时就不一样。跟“暴力”待在一块儿,她很无礼。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省着。似乎在她们之间不需要、也没必要道歉和讲礼貌。然而她们之间有别的什么——坦诚吧,大概是。那种疯子向非疯子要求的坦诚透明。
维奥莱特的外套锁边现在补好了,袖口也缝牢了,她只需注意一下自己的袜子和帽子,看起来就正常了。爱丽丝微微叹了一口气,为她惟一盼望着的来访者开了门,觉得自己很不可思议。
“你好像冻坏了。”
“快冻病了,”维奥莱特说。
“走路能让你病在床上起不来。”
“那敢情好,”维奥莱特答道。“我要是能让我的身体、而不是脑子病倒,就什么麻烦都没了。”
“那谁来给那些婊子做头发?”
维奥莱特大笑起来。“没有人。也许没有人来做,也没有人会发现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比一个发式要多。”
“她们只不过是些女人,你知道。像我们一样。”
“不,”爱丽丝说。“不,她们可不一样。跟我不一样。”
“我不是说职业。我是说女人。”
“噢,得啦,”爱丽丝说。“咱们别说那个啦。我给你沏点茶去。”
“别人对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