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亮的球,就像留在盛满水的肥皂盒里的肥皂块。
她本来想带一袋“狄医生益气增肥大补粉”来,搅到麦芽奶昔里面,因为光喝奶昔好像不怎么管用。她连刚来这里时的屁股都耗尽了,就像她脊背和胳膊上的力气一样。也许那个维奥莱特,知道杀猪刀在哪儿、也有力气使刀子的那个,长着她失去的屁股。可要是那个维奥莱特既健壮又长屁股,她干吗要为企图杀一个死去的姑娘而骄傲呢,她的确骄傲了。无论她什么时候想起那个维奥莱特,以及那个维奥莱特通过她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她都知道那里没有耻辱,没有丑恶。那耻辱只属于她自己,所以她藏在架子后面,在达吉非法安置的小桌子上用吸管摆弄着一杯巧克力麦芽奶昔。她自己本可以是十八岁,就像杂志架旁读《科利尔之家、在杂货铺里消磨时光的那个姑娘。多卡丝活着的时候喜欢《科利尔之家》吗?《自由杂志》呢?留金色短发的白种女士们赢得了她的心吗?穿着高尔夫球鞋和V字领毛衣的男人们呢?他们又怎能吸引她呢,要是她发现自己陷在一个能做她父亲的男人身上不能自拔?一个不是拿着高尔夫球杆、而是拎着一个“克娄芭特拉”牌化妆品样品箱的男人。一个上衣口袋里露出的不是轻质棉手帕、而是红地带白点大手帕的男人。在冬日寒冷的夜晚,他钻被窝之前是求她用自己的身体把床上他那边给焐热了,还是他给她焐被窝?他可能让她把勺子伸到他的冰淇淋杯子里,刮掉化了的部分;当他们坐在林肯剧院的黑暗之中,他不会在意她把手伸进他那盒爆米花抓出整整一大把,这狗娘养的。当收音机里播《翅膀飞过约旦》时,他可能会把音量调低,这样他就能听见她跟合唱队一起哼唱,而不是调得太高,淹没了她那翻版的“把我的身体放倒”。还可能扭过下巴对着灯泡,让她用手指甲把那根卡在毛孔里的胡子抠出来,这臭狗。还有一件恶心事。(麦芽奶昔现在成了汤了,又滑又凉。)他在一个月内卖掉了所有存货,因而赢得了价值二十五美元的一盏蓝灯罩闺房台灯和一条淡紫色仿缎连衣裙作为奖金——他把那些都给了她吗,那个小母牛?星期六带她去“靛青”夜总会,坐在紧后头,这样他们既能听到宏伟的音乐,同时又能待在黑暗处;他们坐在一张桌面漆黑光滑、桌布雪白洁净的圆桌旁,喝着烈性杜松子酒,里面放了那种甜甜的红色东西,因而看上去好像她那样一个不该叫烈酒的姑娘应该叫的苏打汽水,她端着一只杯口比底座宽、中间像花一样支着一根小花茎的玻璃杯,从杯沿呷着酒,而她那只没拿着花状杯子的手在桌子底下,在他的大腿、他的大腿、他的大腿、大腿、大腿上打着拍子;他还给她买了内衣,针脚缝得好像玫瑰花蕾和紫罗兰,紫罗兰,你知道么,她穿上给他看,那么薄,在一间不能指望暖气一下午都供热的屋子里也太冷了,而那时候我在哪儿呢?在冰面上一呲一滑地忙着赶到某个人家的厨房里给她们做头发?在一个门洞里躲着寒风等电车?不管在哪儿都很冷,我也很冷,可没有人早早地爬上床为我焐热一块地方,或者绕过我的肩膀把被子拉上来掖到我的脖子下面,甚至掖到我的耳朵下面,因为有的时候天气是那么冷;也许就是因为那个那把刀才在耳垂旁边的领口上卡住的。就是因为那个。就是因为那个,才要费那么大力气把我摔倒,把我按住,让我离开那个棺材,棺材里面躺的就是她,那个小母牛,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那可是我挑的、选的、决定拥有和抓住的,不成!那个维奥莱特不是什么披着我的皮、使着我的眼睛,在城里奔波、满街乱跑的人,狗屁,不,那个维奥莱特就是我!那个在弗吉尼亚拖运干草、拉着缰绳赶一辆四驾骡车的我。我曾经半夜三更站在甘蔗田里,沙沙作响的声音淹没了蛇滑行的声音,我静悄悄地站在那里等他,一点动静不敢出,以免他就在近旁而我却错过了他,就让蛇见鬼去吧,我的男人要来见我了,有谁、有什么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