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边。
当今圣上连下两道圣旨,催他们三天内离开上京,奔赴西北,时间紧迫一刻也耽误不得,不提早下手准备,怕是要一路吃土过去了。
受了一天一夜的苦楚,得了解药后,养到当晚,之前憔悴不堪的李荣享看起来,已无大碍了。
这血蛊就是这么神奇,吃不到它的解药,生不如死。只要吃了,用不到一时半刻,便没事人似的了,仿佛之前呈现出的死状都是假的。
接过墨染递来的药汁,李荣享皱着眉头,闭上眼睛不看黑糊糊的药,努力地一饮而尽,却还是被呛得咳了出来。
苦,药只有这一味,无论什么样的大夫,怎么样地下药方,最后都是苦的。
他最讨厌喝药了,讨厌讨厌十分讨厌,一万句讨厌也形容不过来,偏偏他从小喝到大,快要到而立之年了,还是离不开这该死的药。
用蜂蜜水漱口后,李荣享闭了一会儿眼睛,缓了缓胃肠里的苦意,才开口说道:“不用收拾了,我们去不上西北的。”
开玩笑,去一趟西北,没个几年回不来,他的小女孩儿能等他,小女孩儿的娘也不能让的,到时候,他回来,他的小女孩儿连猴子都给别的男人生完了。他回来难道要来当干爹?
——呸,他不是周灼,这种事,他忍不了。
“先生,经解药一事,圣上必已大怒,这个时候,我们不好和圣上对着来啊,”
墨染估计着他家先生要是不去西北,就得去天牢受苦刑了,去找小公主一事,是他做得鲁莽了,如今竟是一点后路都没有,是他对不起他家先生,他家先生要是有个万一,他必陪之。
“不用我和圣上对着来,我自幼在诗经中受得就是忠君爱国的教导,何敢做出忤逆圣上的事来,”李荣享端得一派风轻云淡,言语中暗含得都是道不尽的嘲讽。
墨染却是了解,他家先生越是这般说,那定是会这般做的。
他家先生做事从来都是运筹帷幄,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此时说不必去西北,那应该是去不上西北了。
他就学不来他家先生,不管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总能想到适合的谋略应对,保证自己不受损失,还气得对方人仰马翻,又挑不出来他的错处。
能不去西北苦寒之地,那自是极好极好的了,“那我去告诉老管家一声,让他不用收拾了。”免得一会儿收拾完,还得折腾回去,他们惊鸿馆这两天可是折腾得够够的了。
“东西还是要收拾的,多带几件轻薄的,按一个月左右的准备,估计会南下一趟,”
李荣享吩咐完,墨染一副看傻子似的表情,不可思议地咋舌着,“先生,你,你是不是蛊毒发作留了后遗症,我……我这就去请大夫。”
“站住,请什么大夫,你不是刚把人送走吗?”他嘴里现在还有药的苦味呢,李荣享无奈道:“你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我还没打算死,我的好日子在后面,我且要活得长些,必不会得罪圣上的,还有,拿只信鸽来,我要传信给鸦,事情做好了,可能南下也不用了,”他就可以安心地盘算,如何娶到他的小女孩儿了。
鸦不是诗经的人,李荣享在这个行当里混了二十年,若没有些自己的势力和旁的门道,早已经死不知多少回了。他只不过是轻易不动用罢了,或是用起来也消无声息,不落人把柄。
墨染是知道鸦的,具体有什么门道,他不清楚。
先生的事不主动与他说,他是绝口不会多嘴问上一句的,先生都是为了他好,做他们这行,未必是知道得越多越好的,什么秘密也不知道的,反而能活得更长久些。
墨染出去后,李荣享伸手把搭在胸口的丝被拉得更高些,几乎没过了头顶,他修长略显瘦弱的身体缓缓躬成一个半圆形,双手捂在了周身最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