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醉成这副样子。等到他回得家来,说是已经参了军了。”
从此以后,他就专搞别人的老婆。
“你瞧我。就这样跟你一块儿出来玩儿了。你心里一定觉得我挺轻贱的吧。”
“哪儿的话呢。寻寻快乐嘛,谁都喜欢的。”
“是这话。”(她喝起啤酒来。)“我的做人哲学就是这样。总要寻点快乐才好。你真的一点也没有瞧不起我的意思,当兵的大哥?”
“哎呀呀,你这样漂亮的太太,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再来一杯。)
过了许久。“杰克待我不好。你才了解我。”
“对了。亲爱的,我才了解你。”于是他们就上了床。
“这种做人哲学又有什么不好呢?”她说。
“是没有什么不好。”
他暗暗发了狠心,忍着心里的痛苦,在胸中默默燃烧起一股没完没了的憎恨。
你们都是我枪口下的鹿。
我恨我身外的一切。
整整一天,再没有大的战斗,飘渺游离的雾散去又起。一些残树枯枝在风里轻轻抖动,偶尔一声冷枪把一只鸟惊得扑的一声飞起。杨雪峰的怀里抱着的是一支“斯普林菲尔德”狙击步枪,通过瞄准镜他可以看到距离射击口七百米处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具几乎一丝不挂的尸体,有一具是女人。前方七百米处。有一条小道转弯,地域开阔、视线良好,是狙击的最好场地。一汪清澈的泉水就是横尸遍地的理由。
美军和日军部队里都没有一线女兵,但这一次杨雪峰的瞄准镜里第一次见到了日本女人,她戴着斗笠,没有穿军服,拿着水壶,猫腰前进。那女人可能是个护士,也可能是一名军妓——她来汲水可能是给濒临死亡的日本士兵清洗伤口。
在老山前线,美军规定的不打女人的。在杨雪峰犹豫的时候。日本女人又往前行了几十米,眼看就要进入射击死角。“女人也是敌人!只要是日本人,都是敌人!”这是托德上尉说的话。他的家也在这里,是一处美丽的庄园,前些天日本人袭击了那里,将庄园抢掠一空后放火烧掉,他的妻子和女儿被日本士兵强暴后残忍的杀死了,尸体被挂在了树上。在给她们举行的葬礼上,托德上尉和战友们都发誓要杀光日本人。…;
杨雪峰咬了咬牙,扣动了扳机。狙击步枪发射时特有的闷响划破了山谷短暂的宁静,在瞄准镜里他看到那个日本女人眉心中弹,子弹从她的后脑破壳而出,血浆、碎骨飞溅。她的头向后仰了一下,然后失去支撑的垂落在脖子上。接下来才是身体和腿象抽空了一般的失去力量,软塌下来。这一切。只发生在零点几秒的瞬间。
他本来不想要她的命,他不把杀女人当成可以炫耀的事情。可他需要她的尸体,准确的说,他是需要她的尸体摆在他的射击范围内。
他的身后也有尸体,那些残缺不全、狰狞可怖肉身分别属于托德上尉和战友考克斯、约翰逊。昨天,他们还在一起甩扑克牌,抽连长特意捎来的香烟。今天早上,日本人又进攻了,经过大约半小时的战斗,他们和平常一样拖着十多具尸体无功而返。日本人的炮火准备炸断了他们的电话线,奉班长的命令,他光着身体钻出山洞前去查线。他们驻守的那个小山头,总共有一百多个象他们那样的山洞,双方阵地犬牙交错,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洞穴是美军控制的,漫山遍野的地雷,你埋他也埋,最后谁也不敢保证这里有地雷或者没有地雷。在裸露的山体上出现的任何活物,你将无法计算有多少个枪口在默默的注视着你,在你无法预计的时候,一颗微不足道的子弹会夺去你所有的一切。
从奉命收复这座山算起,他在这里驻守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了。对他来说,死早已经不是可怕的事情。每天仰望着阴森的洞口,感觉它象在不断的发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