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火光仿佛就在等待着窗户里的光熄灭,它也熄灭了。
阿梅莉坐在窗口,一动也不动,眼睛紧盯着花园里。
这天夜里很黑,既无月亮,又无星星;然而,一刻钟以后,她看到了,更可以说是她感觉到了有一个影子穿过了草地,靠近了府邸。
她把蜡烛放在房间里最远的一个角落,随后过来把窗打开。她等的人已经爬到阳台上了。
就像我们第一次看到他翻墙入室时一样,他一胳膊挽住了年轻姑娘的身子,把她拖进了房间。
可是年轻姑娘稍许挣扎了一下,摸到了百叶窗的细绳子,把绳子从系绳子的钉上解下,百叶窗落了下来,声音似乎稍许太响了一些。
年轻姑娘关上了百叶窗里面的窗子。
随后她到角落里去拿她刚才藏在那儿的蜡烛。
这时候蜡烛照亮了阿梅莉的脸庞。
刚刚进来的年轻人发出一声惊叫;阿梅莉满脸都是泪水。
“你怎么了。”年轻人问。
“太不幸了!”年轻姑娘说。
“哦!看到你叫我来的信号我就有点儿料到了,因为头天晚上我们已经见过面了……那么,你说,这个不幸是不是已经无法挽回了。”
“差不多。”阿梅莉说。
“至少,我希望,这个不幸只对我一个人有威胁,是吗?”
“对我们两个人都有威胁。”
年轻人的手举起来擦额头上的汗。
“啊,”他说,“我有勇气。”
“如果你有勇气听到底,我却没有勇气把一切全告诉你。”
这时候,她从壁炉上拿起一封信。
“你念吧,”她说,“这是今天傍晚收到的。”
年轻人拿起信,打了开来,马上看一看签名。
“是德·蒙特凡尔夫人写来的。”他说。
“是的,罗朗有一个附言。”
年轻人念了起来:
“我亲爱的女儿:
我希望我告诉你的消息能使你跟我和我们亲爱的罗朗知道这个消息时一样快乐。你曾经对他是否有一颗心表示怀疑,你还说他就像伏冈松①工场里制造出来的一架机器的约翰爵士,他承认你对他这样的判断一直到他看到你以前是完全正确的,可是他坚持认为,从看到你以后,他确确实实已经有了一颗心,一颗热爱你的心。
我亲爱的阿梅莉,在他那彬彬有礼的贵族气派中,你已感受到了即使你母亲的眼睛也看不出的温柔的情意。
今天早晨,在和你哥哥吃早饭的时候,他正式对你的哥哥求亲,说要娶你。你哥哥非常赞同这个建议,可是他起先什么也没有答应。在罗朗去旺代以前,第一执政曾经讲起过,你的婚事要由他作主;因此第一执政想见见塔兰爵士,第一执政见到了他。塔兰爵士虽然由于民族自尊心的缘故,态度上有所保留,却一下子得到了第一执政的恩宠,甚至当场就给了他一个任务,派他到他舅舅格兰维尔勋爵那儿去。塔兰爵士顿时就回英国去了。
我不知道约翰爵士这一次要在英国呆几天;可是他回来以后,肯定会请求得到允许以你的未婚夫的身分来见你。
塔兰爵士还年轻,相貌堂堂,非常富有;他在英国有非常高贵的亲戚;他是罗朗的朋友,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更有权利得到,我决不是说得到你的爱情,我亲爱的阿梅莉,而是得到你的深深的敬意。
现在,再说两句其他的话。
第一执政对我、对你两个兄弟都很好,波拿巴夫人传话给我说,等你结婚以后,就叫你到她身边去。
问题是要离开卢森堡宫,住到杜伊勒利宫去。你是不是懂得这种改变住址的全部意义?
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