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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3 / 4)

热,难受得他想大哭,可哭给谁听呢?又有谁肯听他的哭声?

他觉得自己的身子渐渐变轻,飘飘荡荡也不知飞去了哪里,寒夜里有个模糊的人影,像是母亲,他奔跑着,伸开双手叫着“娘亲!娘亲!”可是娘亲只管往前走,越走越远,任他怎么跑也追不上。疾奔中常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低声叫:“小锦……小锦……”茫然四顾,却又找不到人。

如此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见前方一束微弱的白光照射,他循光走去,正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叫他的名字,蓦地睁眼,被阳光晃得两眼发疼,闭目片刻再睁开眼,只见锦帐玉钩白流苏,墙上挂着嵌宝石明珠的雕弓,一柄长剑斜挂旁边,一条深红绦丝带垂在剑柄处,绦带腰部结的同心结上坠了只翠玉葫芦。再往旁边,长枪、短戟琳琅满目,玉枕宝鼎青花瓷,珊瑚铜盘唐三彩,大石桌上一只脂玉瓶,瓶中一丛迎春,花骨朵如黄蜡雕成,一朵朵婀娜多姿,正自含苞欲放,倾吐芬芳。

少爷的卧室?

怎么会在少爷的卧室?

锦瑟挣扎了好一会儿没能爬起来,手脚皆软,神昏意摇,倒像是一口气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浑身的骨架都是散的。正怔怔地不知所以然,忽听一人惊喜交加道:“可算是醒了。”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一人搂在怀里。锦瑟睁眼望去,只见一张俊丽逼人的笑脸近在咫尺,一道浅浅刀痕从丰润的嘴角划至鬓角,看了片刻,锦瑟才看出他眼中痛惜有,温柔有,唯独没有笑,只因那道刀痕在嘴角形成淡淡的笑纹,才叫他觉得那人是在笑。

长相守 10

“少爷。”锦瑟神智未清,迷迷糊糊唤了一声。

古越裳注视着他,良久长叹一声,捏着他的脸笑骂:“你这傻瓜!”

傻便傻吧,从小被少爷叫“傻瓜”,叫得次数多了,锦瑟有时候也想,自己也许真的是傻瓜吧。

“看你眉清目秀的,却怎么是个死心眼儿。老爷子的脾气满江淮一带谁不知道,你和他犯强,哪里能讨得好?傻子傻子!”古越裳把古越裳抱在手里捏来捏去,只见锦瑟脸白如纸,一双大眼睛茫茫然然,仿佛大地落了场雪,空茫茫真干净。这眼光似大彻大悟,又似执迷不悟,仿佛千愁万哀,又仿佛空无一物,看着,叫人的心尖都忍不住酸疼起来。

“我就怕年关将至老爷子上山查我,顶风冒雪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回去,却还是迟了……”古越裳突然闭嘴。他不擅长说倒歉的话,底下该如何说心里完全没谱,可心里憋了太多的懊恼担忧,需要个途径发泄一下。他一时默然,只将两眼凝视锦瑟。那眼光温柔如水,包含着千般疼惜万般珍爱更有千千万万的追悔。

此时倒是什么都不必说了,无声胜有声,眉目便将情意传尽。

锦瑟一时无措,怔怔望了古越裳半晌,低声道:“少爷,你脸上的伤疤还疼吗?”

古越裳一怔,望着锦瑟作声不得。锦瑟只道这话揭了少爷心里血淋淋的痛楚伤疤,暗想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肚子里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急切间又不知要找个什么话题把伤疤的话题揭过去,憋得满脸涨红,只憋出一句:“今年的桂花开得好,我做了许多桂花糕,可惜都放坏了。”

古越裳瞪着锦瑟,半晌说不出话来,唇边一缕刀痕似笑非笑,终于化成一声轻叹。

将养两日,锦瑟精神渐佳,才知道自己受伤后中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此时已是来春正月,再过两个多月便是春闱殿试的日子。锦瑟能下地不久,老爷子派人把锦瑟叫去好言安慰了一番,大意是嘉奖他忠心侍主,赏了十两银子。当日怒火冲霄几乎将他弄死,如今又温言褒奖赞他严谨可靠,风顺风逆不由人,生死翻覆不由人,这般的阴晴变化叫锦瑟摸不着头脑找不到方向。锦瑟隐隐觉得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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