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正手忙脚乱,古老爷子已被一帮人簇拥着进了院子。
锦瑟连忙迎至院中行礼。
古老爷子面沉如水,“锦瑟,你知道我为什么许你跟着少爷吗?”
锦瑟跪在雪地里,恭恭敬敬说:“锦瑟愚钝,请老爷示下。”
“你愚钝?”古老爷子凝视锦瑟,微微冷笑。锦瑟那张清清秀秀的脸映着满地积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真是块如琢如磨的好玉;少年的身子还未长成,身体单薄削瘦,但骨肉匀停,肌肤细腻,安静沉默得如同处子一般;他的脾气也好,从来都是逆来顺受,被骂了被欺负了也从不吭一声。府里的人都不把锦瑟看在眼里,可老爷子心里明镜似的,古越裳那小子别看打猎嬉戏,跟个浪荡子似的,却是头眼高心远的野鹰,与人言笑款款,但从不将人放在眼中。古越裳身边的从人不下十几,自锦瑟入府,由小厮升为伴读,后来贴身服侍,不管古越裳去哪里都带在身边。若这锦瑟无过人之处,如何能得古越裳如此青睐?
“锦瑟,看着我。”古老爷子道。
锦瑟顺从地将脸抬高些,被古老爷子利刃的眼光一割,立刻低下头。明亮幽净的眼中虽然有一丝畏惧,却透着安然和明慧。
“你忠厚老实,可不愚钝,不然少爷也看不上你,我一向觉得你这孩子聪明本份,让你跟着少爷也放心。”古爷子突然冷笑了一声,“你如今年纪大了,学会和少爷一起哄骗我了是不是?我问你,少爷在山上四个多月,读的什么书?会的什么友?他上山两天就失踪不归又是去了哪里?”
锦瑟身体不禁起了震颤。
古老爷子盯住锦瑟,像老鹰把小羊锁在视线里,声音里渐有了怒气:“要不是我朝方丈打听,还不知道你们在山上做的好事!他替人抱不平,野得没影子,留下你在这儿打马虎眼儿,四个多月哪,锦瑟,你可真好胆!”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长相守 09
锦瑟无辞可辨,低着头不吭声,任古老爷子怎么问都没有一句话,活脱变成了个哑巴。古老爷子掌管漕帮水运多年,性暴如火,哪里受得了这个气,一声“掌嘴!”,两个大汉抢上来,一巴掌打得锦瑟满嘴流血,半边脸肿起一指来高。锦瑟被打得头昏脑胀扑跌在地,被提着领口揪起来,又挨了几十耳光才被扔到雪地上。
锦瑟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天摇地转,头疼欲裂,胸口又闷又胀地喘不过气来。
“少爷到底去了哪儿,你是说还是不说!”老爷子怒斥。
锦瑟咬紧牙关,只是不吭声。老爷子怒极,将腰间软鞭扯下来扔给一名大汉,冷笑道:“你一个二两银子买来的家奴,我打死了你又如何!你但凡有一点儿机灵,就把什么都给我招了!”
锦瑟咬着牙在雪地里挣扎,话,仍是没有一个字。
老爷子怒道:“打!”接鞭的大汉不敢耽搁片刻,提起鞭子就朝锦瑟招呼了下去。古老爷子这鞭子有个名头叫软金乌鞭,是用马鬓掺柔韧的刚丝织成。一鞭子下去,锦瑟便惨叫着满地打起滚来,冬衣被撕成一条条的,鲜血竟将厚厚的冬衣染红。知道这少年是少爷跟前的红人,抽鞭子的大汉并不敢太使力,可也不敢不用力,悄悄留了点儿后劲,每一鞭下去看着险恶,但不伤筋不动骨。尽管如此,十几鞭下去锦瑟也不叫了,也不动了,趴在雪里跟个死人似的。
锦瑟正自昏昏沉沉,突然打个激灵睁开眼,却是一盆冷水泼下来。
如此昏了醒,醒了昏,数次过后,锦瑟便人事不知了。
后来锦瑟醒来一次,只见一盏红红的灯笼挂在不远处,忽远忽近,像是挂在隔世的梦里一般。飞雪从黑沉沉的天空飘下来,不断变幻着形状,夜深雪重,长夜寂寂,风雪酷寒中只他一人孤伶伶受苦。水和血都冻在了棉衣上,身上忽冷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