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发愣之际,他已把我拉上了那只不知从何处应声飞来的白兽。
“我们要去哪里?”白兽飞得并不快,我们并排坐着,微风吹动着我的发丝,它便似乎得了便宜般,不时地跃上司瑾的肩头,我连忙把它撩往一侧。可是,糟了……
原本并没有注意到这事的司瑾突然转向我,看着我手中拿着的一撮自己头发,与另一撮他的头发,努力分开。
他眉头微蹙。
“不关我的事!”我下意识举高双手,于是那撮头发便自然垂落在他肩上。
他捻起那撮头发,手中凝了一个光圈,那团纠缠的发丝无声而断。我看着他让掌心中的那团发丝随风而去,心里不禁可惜。
***
“到了。”
只见白兽之下,整片地上布满艳丽鲜红的花朵,分外夭夭。
我心底突地泛起羞涩,莫不是他见我心里不痛快,便带我来赏花?果不其然陆羽那小子说得不错,男人能对女人使出的所谓浪漫手段,总离不开风、花、雪、月几个字。手段虽是老套了些,不过我心中仍尽是雀跃欢喜。
“下去吧。”白兽落在一条小径后,倏地又变回了一只狸猫大小,缩在司瑾怀中。司瑾走下那花田,弯腰摘了一朵,递与我。
活了将近三万个年头,我终于逮到了机会发挥一下少女的本色。看着这完全与话本子一模一样的一幕,我尽力抑住内心的激动,学着那女儿家举袖掩面,嗲声道:“公子许我如玉娇花,我定许——”
我才说到一半,司瑾便突然把花又收了回来,我情急之下一把扯住,“诶,这花儿你送我便是我的了!”
司瑾被我粗鲁的动作弄得一愣,微微皱眉,口气淡淡地道:“往后动作不可再如此粗鄙。”
我瘪嘴,低头踢了踢地下的石子,明明便是他说要帮我“擦药”的,如今倒是伤上加上了,这般安慰人真真是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这花唤作曼陀罗,用它酿成的酒甚是有趣。方才我递给你的花有一叶花瓣枯萎了,酿的酒会失了功效,所以便去换一朵。”他又去摘了一朵,放在我手心中。
“怎么个有趣法?”司瑾把这花说得甚是离奇,转而我便忘了方才他才得罪过我的事。
“你且试试便知。”说罢,他带我进了花田附近的一处农家小院,庭院中几个农妇正坐在藤椅上把花瓣一片片摘下,见到我们到来,蹲身朝司瑾与我行了一礼,“公子,姑娘。”
“取几杯酒来。”司瑾吩咐。
“是。”
片刻之后,那农妇端来了几樽酒。
我端起一杯,映在烈日下细细观赏。紫红的酒水,在晶莹的琉璃樽中徜徉,未曾喝便已是潋滟醉人。
我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发现和普通的酒并无两样!我不解地看向司瑾,这酒哪有他说的那般神乎?
只见司瑾嘴角泛起了浅浅笑意。我被他那笑容晃得一怔,其实并不是因为他笑得少,相反,他说话语气虽一直都是淡淡的,但嘴角总会挂着浅笑。可奇怪的是,即使他看起来如此平和亲近,你却永远和他亲近不来。就好似我看不来的诗词歌赋,诗我总能念出几首,词句也熟悉得几乎能倒背如流,可其中的涵义我是从来不曾明白过的。诚然,在我眼中,司瑾的笑与那诗词歌赋,也可以对等起来的。
就当我思绪还停在司瑾那一笑时,我的手脚竟不由自主地舞动了起来。“这,这怎么回事?”我连忙看向司瑾。
“这舞跳得不错。”他的笑容又大了些。
我隐隐约约看到司瑾眸中的我舞姿婀娜翩翩,渐渐地,我似乎感受到了在舞动中,心情变得如脚步般轻快喜悦。
“你再尝一下这杯。”他给我端起了一樽漾着金色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