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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4 / 4)

中就没了张师傅的名号,只剩下对罗师傅的溢美之词。于是,便有乡邻绕过张师傅,单独来请罗师傅做木工活儿。

罗一川虽然木工技术日臻成熟,很快便超越了师傅,但他没有忘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古训,在师傅面前始终谦虚恭谨。遇有别人请他做活路,他总会及时赶到师傅家,禀报说某某托他恭请师傅,看师傅是否有时间接单。时间一长,张师傅看出了端倪,心里很是感动,觉得这徒弟真是乖巧懂事。可张师傅又不想沾徒弟的光,便告诉罗一川:“川娃子啊,你不要啥子活路都把师傅圈上。师傅老了,眼神和力气都退化了。能带出你这么个徒弟,师傅就心满意足了。从今天起,我退隐归山。以后,你接了活路,自己干,不用照顾师傅这张老脸。”

罗一川很是惶惑,连忙趋步上前,把纸烟递给师傅,帮着点燃,一脸真诚地说:“师傅,我永远是您徒弟。只要我接到活路,工钱就有师傅一份。”

张师傅笑了笑:“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没出力咋个能要工钱?川娃子啊,好好干吧。”说完,便背起双手,迎着西沉的太阳默默走向远处。夕阳下,张师傅腰背已驼,步履蹒跚。一只狗紧跟在张师傅身后,牵着罗一川茫然的目光。直到张师傅的背影在一个拐弯处完全消失,罗一川才把眼睛收了回来。

罗一川的名气越来越大,连外乡一些人家置办红白喜事或者修房盖屋,凡有讲究的木工活儿,宁肯走上三四十里山路,也要请罗师傅前去“帮忙”。年轻的罗师傅享受着这份尊崇,享受着乡邻们目光中或浓或淡的肯定和讨好,个子渐高,腰腿渐壮,声带渐粗,胡茬渐硬,眼看就从细嫩小娃儿长成了英俊小伙子。四邻八乡的姑娘们面对罗一川时,眼神越来越不自然,越来越不坦然,下意识地就揉进了羞涩,揉进了忸怩,揉进了亮光,也揉进了神往。

这时候,罗一川考上高中的同学都已毕业,普遍返回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广阔天地,拿起锄头一招一式地学起了战天斗地建设美好家园的“热门专业”。罗一川的父母似乎忘记了他们当年强烈反对罗一川学木匠那档子事情,每逢有人一边给罗老太爷递叶子烟,一边关切地询问“你们家罗师傅最近忙得很哈”时,罗老太爷总会显出一脸无奈和不屑:“他也没得办法啊,找他的人太多了。一天到晚不落屋,也不晓得在忙些啥子狗屁活路!”这么说时,罗老太爷就显出一种谦逊和低调。其实,那胸腔里往往正怒放着一朵朵心花。

在一家家雇主的热情款待中,罗一川学会了喝酒,也学会了抽烟。不过,他从不沾需裹了抽且极炝人的叶子烟。他只抽一毛六分钱一包的“月月红”。白色的纸烟后面长出一截暗黄色的过滤嘴,那过滤嘴在嘴边晃着,身份、地位和档次便都不言而喻地显露了出来。

罗一川不仅自己抽“月月红”,还时不时地给师傅送去一条,捎带着再送些茶叶、挂面、白糖、花生之类东西,有时候甚至是一块让人眼馋的宝肋肉、坐墩肉或者一壶高粱酒。师傅每次都叮嘱罗一川:“你看你,来就来嘛,还弄得这么客气干啥子?下次来不要拿东西了哈!”罗一川恭敬地应承道:“好好,下次不拿了。”可真到了下次,他照样两手不空地往师傅家跑。有时候,师傅酒喝到兴头上,会当着罗一川的面,对自己的人生和罗一川作些讲评。他一边擦拭沾了酒菜的嘴唇和胡须,一边频发感慨:“我这辈子啊,带了十几个徒弟,你川娃子是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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