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之前已经同他约定好的。他说义结金兰总要有个仪式,好让上天见证我们兄妹情谊的缔结。
这日天不算太冷,我也穿得厚厚的,但从出门开始却寒颤不住。来到他的住处时,桥生正翘首望着门口,便直接领我去后院正堂。哥哥已经把香案、供物等准备妥当,焚香的轻烟一缕一缕的,飘至半空便散进了空气里。他对我笑笑,净白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疲倦,但双目炯炯不失神采,似是对这一天期待已久。我以我全心的虔诚同他一齐跪在地上,举香叩拜然后宣誓,将那誓言字字刻进心底。
礼毕,于袅袅轻烟中相视一笑,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
“哥,伯父近来怎样?”
“还是老样子。”他不觉低首叹息,我已知情况不容乐观。
他从吴则奇手中夺回了吴家的产业,却又转手将大部卖与他人。问他为何如此,他说求得日日温饱即可,其他的,不过招惹祸端。我明白他的心情,也明白他的人。他虽生于商家,却并无经商的才华。他一定自知依靠个人之能无法将家业打理妥善,与其日后颓废,不如现下卖个好价钱。他自有自己的打算,日夜将自己囚于经史子集中,时时不敢懈怠。桥生说他家公子是要参加三月的科举的,说这话时眼中充满了崇拜钦慕之色。
若只是因为读书才变得这样低调沉默,我尚可理解。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又有了心事,只是他同李斐一样好面子,拉不下大男人的尊贵架子同我分享。那一堆堆快要被翻烂的书册上究竟记载了怎样有趣的事?他一定早将那些典籍背得滚瓜烂熟,为何还要这么矢志不移地埋首于此呢?我劝不来他陪我一起出去走走透透气,好像他有了书便有了天下。他看书时的目光总是专注而眷恋,不同于他看向人时的淡然沉静,好似反而那些书是有生命的,是长了脚会跑的,所以他要一瞬不瞬地盯着它们。既然他嗜书如命,那王爷送我的好货一定能诱惑得了他吧?
见了书,他脸上的笑果真深了些。
“怎么样,我这个做妹妹的够意思吧?”我还真是够意思,王爷送我的好书几乎都被我拿去送了人情。好在借给卢婉芪的那几册已经被罗暂开还回来,否则真不知自己还能留下多少。
他只翻了头上一本就忍不住坐回桌旁细细翻看,手指轻轻碰触那泛黄微皱的纸张,那样的小心翼翼。“这是上册,还有下册吗?”他又查看了其他几本,果然下册被我轻忽掉了。
“呀,我下次一定把下册带来。”
“还请妹妹先帮为兄将这册收放妥当,待下次再将两本一起带来可好?”他静幽幽地说道,笑意中有一丝遗憾。我怔然看着他忍痛递还的书,一时不解他此举何意。“为兄深怕将这上册看完,却还不能立时看到下册,岂不等同煎熬?”他笑咳一声,径自去取茶水压压喉咙,我却也忍不住笑了。
真是一只大书虫。索性,待会回去马上找出下册,再即刻派人送过来吧。
待日头升得高些,哥哥陪我去探望他的父亲吴则北。正巧伯父今日气色不错,一看是我便硬要我叫他干爹,于是三人谈笑一阵,直至肚皮有些饿了我才起身离去。从李府出来之前没心思吃早餐,这下便在哥哥这里蹭一顿好了。他笑说他这儿只有稀粥和咸菜,怕我吃惯了大鱼大肉看不上。我则直怨他小看了我,想当年流落沁州的时候吃的东西又好多少呢?哪知不提则罢,一提起沁州,我和他不觉又是一番感慨。似水年华啊,当真似水流过。弹指一挥间已过去近半年了,昨天的种种竟似恍如隔世,那难熬的岁月再想起来好像也没那么让人痛恨了。
正月十五一过,这个年也就算过完了。可我久候的雪还是没有来到,心想或许这个冬天再也看不到落雪了。哥哥的住处就在护国寺后街的一条小巷里,据说因为是寺院的土地,所以租金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