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二楼、底楼的人都发现有人掉下去了,领导到四楼韩绮梅的班级,韩绮梅还在与一学生热烈地探讨文艺心理学上“入”与“出”的问题。
对何建斌这件事,学校出面解决,家长没对韩绮梅怎么样,学校也只说韩绮梅身为班主任学生的工作还应该做细一点。实在,学生出事,在学校也不稀奇,死亡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因性格怪异离奇失踪的,精神突遇故障大白天在宿舍里*洗澡的,上体育课休克死亡的,上课回答问题时猝然跌倒再醒不过来的,因考试失误故意剃光了头骑了车撞墙的,什么事都有。罗萧田搜罗了网上所能看到的校园不幸之事来淡化何建斌一事,韩绮梅还是沉在这件事的阴影出不来,隔三差五地往何建斌的墓地跑,采些野花放在何建斌的墓上。
这期间,李强国回来了,到松城中学找过一次韩绮梅,人们没听见他们说什么,韩绮梅却雪上加霜,情绪更见低落。
她日复一日地穿黑色衣服,独来独往,教学研讨中也听不到她的意见,与同事的交往,止于一声礼貌的问候。越来越恋家,有时周六天色晚了,她也不顾路途之远,一定要回采薇园。回了采薇园,又无话,干些家务,或去凌波河边,梦游般的徘徊不定。
她的倦怠、消沉、心不在焉,使罗萧田深感不安。连那班学生似乎也被沉闷压抑,各自守着一方课桌做自己的事,脸上隐着深深浅浅的忧伤。他多想给她更多的温暖更大的力量,每当心绪沸腾的一刻,他会自言自语一句“我是她的老师”,这是一个体积庞大而乏味的观念,使他的心以一种冷漠的态度安顿下来,而那热情的余剩总是通过萨克斯管得以渲泄。
韩绮梅的情绪平稳下来。
罗萧田还是常见她眼神里无法掩饰的疲惫和隐痛。她的眼角开始出现皱纹,青丝中隐隐跳出几根白发。她的脸色已不是水气盈盈的白,那白是浮在秋草上的,瑟瑟的,凉凉的,在淡蓝色的灯光下呈现青苍的颜色。这个女子,真是花一样的在他眼里日渐凋零。
学期结束,学校对韩绮梅的教学和班级管理还算满意。
2003年的暑期来临,李强国回了家。他不提离婚的事,却带韩绮梅去了深圳。这一次,李强国提出带韩绮梅去深圳,她随口就答应了。
从深圳回来,韩绮梅即有点失常,语无伦次,经常为写不出《十四行诗》焦躁不已。
她写了一堆杂乱无章的诗句,反复数:“一、二、三、四、五……”
数来数去,诗行不是少了就是多了。
上课时,她会突然失控,问学生:这篇课文,是不是十四行?
校长提出让韩绮梅病休,罗萧田坚持要学校看看情况再说。
罗萧田要送韩绮梅回采薇园休养,韩绮梅表情凶狠:又没病,为什么要回去?
松城中学的教师日渐对她了解,开始议论,结婚十年,还没孩子,会不会是石女。
韩绮梅以最大的努力在备、教、批、辅时保持清醒,对罗萧田更加细致的关心,开始小心翼翼地躲避。
10月份,李强国到松城中学,向韩绮梅发了最后通牒,韩绮梅仍是避开离婚的问题,只关注母亲的健康状况。李强国说,不要逼我出下策。韩绮梅才凛然答,离就离,结婚的时候就盼着离婚了。在嘉名县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办手续时,韩绮梅吞吞吐吐要签证人替她保密,说父母还没通知。两人办好手续,韩绮梅提了一个条件:离婚后一个月内不得将离婚的事告诉家人。李强国表示同意。
当天,韩绮梅回了采薇园,打了一盆热腾腾的水,坚持要给母亲泡泡脚。韩绮梅给母亲脱袜、泡脚、按摩、修趾甲、穿袜。母亲笑说,还是养女儿的好。
韩绮梅几次想说离婚的事,眼见母亲瘦小的、肌肉松弛的脚,嘴唇牵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