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我不许,”他压抑着怒意,周身细胞彰显着柔情似水,几乎让我错觉他不是恶魔,“你现在身子太弱。”
“心都不在了,你留我何用?”我悠悠地开口,无畏无惧地对上他沉暗的双眸,“我已无法再面对你,看见你的脸,我只是看到了一个刽子手。”
他似被雷击中,身躯象筛糠似地不停颤抖。
谨慎地放松我,我无力欲倒,他扶住,就势令我坐在床侧。
走去窗前,坐上扶手椅,不再面对我。天空阴霾密布,远方黑压压的一片,明明刚刚还一切都好,这刻乌云飘来,紧接着就下起了雨,忽大忽小,也绝对不是毛毛雨。一如这份感情如此若断若续,阴晴不定。
真是天籁凑趣。
四十一 道德有罪3
“然然,虽然你现在失去了理智、无法冷静,但我还是愿意给你讲个道理,”他忽明忽暗的神色,在窗前落下沉静毅然的侧影。我真的很佩服他,这种情况下情绪如此安然,居然没有暴烈或激动不已。他没有看我,却缓缓说出一句,“听不听随你。”
他已是个身经百战、思维成熟的男人,世上也许再没有什么事可以扰乱他的心局。刚刚意识到这一点,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可笑。他身体力行、浸淫其中的过去一定为我闻所未闻,我们的十年历史毫无交集,因此在灾难和恐惧面前,表现也恍若两类、截然不同。
“在这个地球上,折磨空前残忍,而以残酷折磨为主旨的极刑也远远没有成为过去。战火纷飞、此起彼伏。各国为政治利益不惜生灵涂炭,和平盛世的意思,不是永远没有战争,而是战争的权利永远被统治者掌控,在某一刻各方的利益达到某种平衡,故而有了片刻宁静。”
“平民百姓想要平安度过一生是个奢望,几乎是不可能的。”
“杀人不仅存在,而且在三分之二的国家得到了法律的认可。在这些国家,应判处死刑的犯罪行为却在递增。一方面政府强调*政治,实际上却掌控生杀予夺的权利。只有不再杀人,人类才真正得以为人。
“你一定听说过投掷刑,行刑的关键在于让犯人从高处跌落。当然,在没有高处的地方,便不能够执行,例如沙漠里……”
他停下,似乎思绪已透过回忆重回那过去的千山万水。那片曾耗尽他生命希望的沙漠,是他生命中不可忽略的绝地,他一定内心深处对那段经历深恶痛绝,又忍不住时常回想起它来为今后引以为戒。
“从一个地区到另一个地区,投掷刑的区别只在于犯人最后落在什么地方,罗马人把犯人投入喀斯特石林,希腊则在落点上布一些棱角尖利的大石。波斯人喜爱选择石板平平的街道。墨西哥则是在水中竖起铁钩,再把人掷上去,最讲排场的当数欧洲亲教战争的地方,都崇尚让士兵排起方阵,手执矛戟。然后把犯人带到塔楼、城墙或是教堂顶上,喊着一、二、三扔下去。”
他是在给我高空坠落的死亡体验做引经据典的总结?还是曾专攻刑史,展示他无与伦比的博学?
真是耸人听闻,却让我淡了愤怒,转来凝神而听。
“二十世纪中叶,法军和美军又重新使投掷刑死灰复燃。在阿尔及利亚和越南,拒绝说出自己所掌握情报的战俘,往往被从直升飞机里踢出来,承接地点没有古代那般考究,但投掷高度却是古人做梦也想不到的。
“活埋一般用于大规模屠杀。在中国的战国时期,秦将白起一次便活埋了赵国降卒四十万,秦始皇的坑儒行动只是小巫见大巫。近代的日军侵华、南京大屠杀,古罗马人处罚犯法的女人时,也多采取活埋。为了体面,女人是不会被吊死的,毕竟一个女人吊在半空中,在众人的眼皮下甩来扭去,晃动着双腿是极不合礼仪的事,所以必须活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