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家投宿。幸而这里的山民都极为淳朴善良,又热情好客,招待地很是妥贴。
沿年是去西边做生意的商人,我是婢女,一路走来,倒也没有人不信。我却想笑,有我这样清闲的婢女么?
夏天过去的时候,我们到了兰州城。
“不能再往西走了。”寻了间客栈落下了脚,饭桌上,沿年忽然说道。
“哦?”我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向他。
“嗯,再过去就不安全了。”他捏着筷子,解释说。
“哦。”我点点头,又动起了筷子。
他没再说话,只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本来是想在这里找份工做,能安顿下来,那么沿年便可以离开。
他却不答应。不仅不肯离开,还在这兰州城里找了间铺子,租了下来,又请来几个小厮,开起了医馆。
最后,他说,“你要找工做?我请你,好不好?”
我看着他清亮明澈、盛满了真诚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兰州的日子,因有了沿年细致的照扶,我过地很好。
他是个洁净的男子,对我的情也是如此,浓厚,可同样洁净。
他从不给我半点压力,看我的姿态仿佛在看秋阳下的金菊,静静地,带着一点距离,欣赏、呵护,却绝不会随意触碰。
我知道,他在给我时间,在耐心地等候。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否真能等到。
在兰州的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终于安定,心神放松,我时常做很多很多的梦。
而且那些梦很奇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有盖得很高很高直插入云霄的楼,有不用马拉也可以跑地很快很快的车,有铺天盖地纷纷乱乱的拥挤人群,有大大的屏幕上不断滚动变化的图画和文字。
然而,我却觉得那些东西熟悉,很熟悉。一如那些文字和寻常见到的很不同,可是我也认识,能够读懂。
心中很是惊奇,这些这世上并不存在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中?难道,那是我的另一世?可又是为什么会被这一世的我看见呢?
还有,为什么在见到那些景象的时候,我的心中有一缕淡淡的伤感在流淌?那一世的我,过地不快乐吗?
不过,这些我都没有和沿年讲,也许是怕他担心,也许是想留有一些秘密。
每一天都过地很慢,却感觉很快就到了年底。
我问沿年,“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他双眸骤黯,默不作答。
后来,我便不再问这个问题了。
十二月初八,一大清早就有人来敲铺子大门。
我穿好衣服下楼一看,原来是街坊邻居来送腊八粥。
问过才知道,这是当地风俗,家家户户都会煮腊八粥,煮好敬过神明后,会分出一部分送给邻里,一部分一家人食用,剩下一部分喂养家畜。
沿年这些日子为大家伙儿疗伤治病,攒下了不少人情,所以很多人来送粥,不一会,大堂里就摆下了长长的一排。
早早地关了铺子,放铺子里帮手的伙计回家过节。临了,还让他们每人都捧了好些粥回去。
做完今天的结算,我进厨房热粥。沿年也跟了进来,坐在灶前添火。
火光下,他白皙光滑的脸颊被烫出浅浅的红色,眼底两簇小火苗在轻轻跳跃,唇角微微上扬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白色衣角懒懒地坠在柴禾上,却显得极为自然、融洽、平和。
锅盖扑腾扑腾抖动,蒸出些水汽,他的样貌模糊起来,我有点儿恍惚,这个男人,一直都这样无怨无悔地陪伴着我,保护着我,照顾着我。
如今,他只有我,我亦只有他。
粥很好吃,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