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于是不再以多余的牵挂来纠绊自己快速走出寝殿的步伐。
于是我又开始充当着他的角色,只知家国兴衰,只知存亡之道。
一时似乎不知怕,一时也恍惚不知累。
寝殿外。内侍静立一旁。
我反手关门,没废话,直接问他:“奏报呢?”
内侍弯腰,双手举着月牙色锦缎送了上来。
色白。微黄。暗红滚边似燃烧中的火焰。这是安插在城外梁军的细作密报。我皱眉,伸手拿过后,看也不看便抬步朝书房径直走去。
“传白朗将军。”
“是。”内侍应声,小跑时,墨色长袍卷飞似流云。
时候尚早,长庆殿里安寂悄然。所有的宫人都还未起,诺大的外殿唯有几个守夜的小内侍歪着脑袋斜身靠在墙上打瞌睡。
书房。
烛火已歇,帷帐又垂落重重,日光费力钻入厚重的紫色绫绸,却依然只落得一室朦胧,满眼昏暗。我心急地打开奏报瞥眼扫了几行字后,眼见那蝇头般细小的墨迹实在是隐隐约约得让人难以分清,觉得烦心时,向来四平八稳的思绪骤然被激乱。
“来人!”高喝。
殿外的小内侍想来睡熟得可以,一声唤后,居然没个人影闪到我跟前来。倒是书房的墙角,冷不防冒出了一懒懒慵散呵欠声。
“什么事?”有人发问。嗓音低了些,含糊了些,犹带着几分未睡醒的呓语茫然。
声音听起来无害,但蓦然响起的突兀还是惊得我眼皮一跳。适才进门仓促,我倒丝毫不曾察觉到在书房重地居然还窝着一个人。
“谁?”低喝,侧眸,小心戒备地瞅过去。
那人不答。
墙角有软塌,塌上有人横卧。白色长袍磊落似明月,裾纹衣袂低垂拽地,俊美的脸上神情虽倦,却浮现着浅浅的温和笑意,眸子明亮,在满室昏暗中犹显得粲然似漫天星子沉落其间。
“你怎地睡在这里?”我呆了呆,醒悟过来后,忙起身走过去,低头瞧他。
晋穆无辜眨眼,扬眉时,不以为意地笑:“那依你所见,我该睡哪?”
语噎。我垂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这才涩声低语:“抱歉,昨夜事情多,我竟糊涂得忘记给你安排寝殿了……你继续睡,继续睡。”
言罢我转身,欲去随意点一盏灯,将就着看完那份奏报便好。
哪知才行了一步,垂在腰侧的手便被他轻轻握住。温暖的感觉自他掌心丝丝围拢至我冰凉的指尖,他低声笑了笑,开口,看似问得随意:“一夜没睡?”
我怔了怔,本能地点头。点头后又马上摇头,我回眸看他,抿唇笑:“我不累。”
“睡会儿吧。不然稍后没精神和力气办正事。”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拧,他定眸瞧着我,深湛的眼底有幽芒微露,有点较真,也有点我看不明白的不舍和心疼。
“不了。”笑着拒绝。扭头。
甩甩衣袖正要离开时,他手下却突然用了力。一夜未眠,我此刻本就疲惫得头重脚轻,现在又被他这么顺势一拉,身子立马不听使唤地重重倒下。脑子里瞬间空白。待喘回气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时,脖颈上竟陡然一紧,有胳膊莫名其妙地就勾搭上来,阻止住我欲起来的身体不说,一只手更是绕到我脑后,按着我的头依上他的肩。
“你……作甚么?”慌张。所以结舌。
“睡吧。”声音淡淡的,波澜不兴间,微微有点哑。
“我不困,不困。”陌生的男子气息倏地萦绕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