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止血拔针,缠上了轻软透气的白纱。
“他何时能醒?”许久无声后,身后人忽地出声打破了殿间的安寂。
我捏指按了按无颜的手脉,摇头苦笑时,依旧一筹莫展:“这个,估计要等师父回来后才知道了。”
晋穆嗤然:“你这个徒弟看来还远未出师。”
我脸红,自知他的嘲讽是事实,于是也不辩驳,只回头放下沾血的丝帛,将手在盆中濯水洗净后,抬眸看他:“麻烦你,帮我倒杯热茶。”
晋穆毫不犹豫,转身便倒了杯茶端过来。
“他喝还是你喝?”他笑着望向我,神色有些古怪。
我似笑非笑:“怕无论谁喝,都是一样。”
某人脸色僵,缩回将茶杯递上来的手:“我来喂。”
我闻言把手上刚从药瓶里倒出的药丸递给他,眨眼:“那你喂吧。”
晋穆接过药丸,站定想了一会儿后,撩了长袍,俯身小心地扶起无颜,让他在自己的怀里依好后,方将药丸送至无颜唇边。
一次,药丸滚落。
两次,药丸依然滚落。
第三次,晋穆脸色显然有些恼火,药丸塞入无颜的唇间时,口中咕哝:“好歹也是本公子生平第一次给人喂药,给点面子吧?”
昏睡的无颜对此话毫无反映。
我抬指按额,心中想起药儿刚才说的自五天前就喂入不了药汁,不禁伤神。
半响,我拾起不知何时又滚落锦被上的药丸,拿过晋穆手上的茶杯,轻笑:“你先出去吧。我来喂他。”
晋穆眸光一闪,依言放下无颜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帷帐。
衣袂飞扬时,冷风骤起。身侧烛光猛地摇曳不定,一时火起,一时火歇,半明半暗间,幽影侧侧似魅舞,仿佛一不留神,便能随着眸光的映射滑落至人心最深处。
我并没有迟疑多久,仰头喝下一口茶,将药丸放在无颜唇边后,缓缓低下头去,靠近……
倏而,有柔软的呼吸扑面撩人。
熟悉得,让人觉得苦涩。
无颜,我既未死,你又怎能放心离去?
思君无邪
手慌脚乱忙了一宿,我舒了舒腰,垂垂肩膀,正打算趴在塌侧小憩片刻时,寝殿外却传来内侍尖锐急促的通报声。
“公子。前方送来了紧急军奏。”
彼时我的额角刚触及榻上那绵软轻柔的毛毡,轻轻一点,随即又倏地抬起。用手指狠狠揉了揉太阳穴,我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眸光一飞,下意识地瞥去窗棂的方向。
晨曦隐隐,霞光冉冉。天色虽只蒙蒙发亮,洁白的窗纱上却有酡红的颜色成片映染。我凝了目,望着窗外略微沉吟时,突有金色骄芒蓦然自霞光后矍然四射,一束一束,穿越天地之遥缓缓探入我那已黯淡一夜的双眸。
光影摇曳似火种,一丝一缕凝落眼瞳,驱散哀愁和绝望的同时,又徐徐将其点燃。
即而日出朝霞,即而眸光璀然。
搭在无颜手腕处的指尖不自禁地轻轻一颤,我欣喜低头,开心地看向榻上的人。还好,此刻脉搏跳动虽依然微弱,但却不再无力缥缈得叫人摸不清虚实。
我松了口气,悬吊许久的心终于慢慢归回了原位。手指自他手腕滑入他的掌心,我弯唇微笑,目光停留在那张虽苍白却亦生动的容颜上,心中一时贪恋,一时痴连。
“你放心。”
许久,我才轻轻道出了这三个字。
仿佛是在安慰榻上久睡不醒的人,又仿佛是在鼓励着自己去坚持。
不是坚强,不是勇敢。只因为希望还在,只因为所有的一切我都不愿放弃,也不能放弃。无论是齐国,还是病缠榻上的王叔和无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