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
她在一片混沌中醒来。
迷蒙间听到医生的声音:“没事, 只是有一点小的皮肉擦伤,应该是太害怕所以晕过去了,不用多久应该会醒。”
“不严重?”
“不严重!”医生说, “你这个被玻璃划伤的位置比她的严重多了!赶紧打麻药缝针, 算我求你了, 不然你爷爷得把我打死,真的。”
她睁眼看着天花板, 有碎片的记忆一帧一帧地跳转, 仿佛属于她,在遗忘的角落里, 重新被人复苏。
枪声。血的味道。被染成红色的白衬衣。晃动的视线。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 带着惊惧的茫然:“哥哥, 你流了好多血……”
于是伸手按住那块伤口,却无法阻止血迹蔓延的速度, 很快鲜血染红大半衬衣,从指缝里淅淅沥沥地下淌,吓到发抖, 哭到抽噎, 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谁?是她吗?
她看着掌心。
血迹已经被人擦干,只隐约能从掌心纹路中看到一点点暗红, 她放至鼻尖,已经没有味道。
路栀就那么躺了半个多小时, 葡萄糖输完,感觉力气也回来了不少。
她掀开被子,膝盖上有一块擦伤, 不过轻微, 只是破了皮。
脸上也没有伤口。
她松了口气, 出了病房循着声音往前找,推开一扇门,正缝完最后一针,他黑色的衣摆落下来。
眼前竟然有白色衬衫的记忆画面一闪而过,是他吗?
可又不像,因为从来没见过他穿白色。
路栀步伐缓慢地上前,想撩开那个衣角看一眼伤口,但下一秒已经被人拥进怀里,他长长叹出一息,手掌放在她脑后轻微摩挲,像是安抚:“不怕,没事了。”
记忆和追尾轮番上任,她还有些迟钝,机械性地抬起衣摆,是另一侧的腰伤,和他那个火焰纹身的位置相对。
她抬起头,问:“疼吗?”
“不疼。”
一旁的老医生哼一声:“麻药过了就疼了。”
语毕拿起手机发语音:“老傅啊,你孙子在我这儿呢,你……”
“劳烦您先不要跟他说。”傅言商道,“不然太吵了,我没法养病。”
“……”
手指上滑取消,老医生看他一眼:“你拖了一个小时硬要先给你老婆照ct的时候,没见你怕他知道,你是钢铁侠啊,那玻璃扎进肉里不疼吗?”
“还好。”他说。
“……”
二人回到病房,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不知道是几点钟,路栀问他:“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打了麻药,又流了血,现在应该会很困。
“不用。”傅言商问,“好些了么?”
“好多了。”
她坚持:“你睡会。”
傅言商躺上床,又抬眉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想等我睡着了走掉?”
“不是。”她无奈,“我陪你啊。”
路栀握着他手,然后在床边坐下:“这样就跑不掉了。”
她没猜错,他果然是乏的,没一会儿就睡着,路栀接了杯热水,喝完之后已经恢复许多,给家里的阿姨打了个电话,让拿一些衣服过来。
陈姨说好:“有什么要求吗?”
“给他拿一些不常穿的衣服过来吧。”她家一直有这个传统,在医院穿过的衣服回去不会再穿,图个好寓意,给他拿不常穿的,回去不穿了也不可惜。
“好的。对了太太,宗叔说之前您有个一直在问的快递到了,要不要一起给您拿过去?”
她低头翻了下单号,是那个音乐盒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