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此处慕容宅,是慕容九自己兴建的别府。
霍零不做声,婢女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听闻霍姑娘武功好得不得了,我看啊,都是那群臭武夫瞎说的。霍姑娘这么清淡婉约的人,怎么可能会去舞刀弄枪?”
握了握手中冰寒的铁枪,霍零认真的回身看了它一眼,确定它的存在。
婢女掌着灯,在还未亮的天色下慢悠悠的踱步行进。不时从嘴里冒出各种词汇,多半是在变着法儿的夸赞“霍姑娘”的聪慧贤淑。使得霍零都不禁开始怀疑,慕容九的府上除了她,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姓霍的女子。
慕容九昨夜,是一身轻薄的青纱笼罩。
现在,换了身绒领的狐裘,从岔开的领口中隐约可透出几分碧绿。慕容九偏好碧玉般的翠绿,霍零是知道的。可这不过半天,又换上了碧绿的锦裙,就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了。
更为哭笑不得的,却是在之后。
慕容九皱眉打量一番霍零,抬头望了望天色,突然吩咐左右侍婢为霍零换装。言之凿凿,美名云:“辞旧迎新,若是慕容家的客人一身破旧,那会让天下武林人笑话我慕容九小气到舍不得几件好衣衫。”
不甚意外,霍零被慕容九的贴身侍婢按在铜镜前,一件件新年定制的衣饰,流水般的送来。
慕容九妹,大概是诚心整她?
霍零目不斜视,花花绿绿的衣衫,也使她不敢斜视。没想到终有一天,飒然持枪而不惧征战的霍公子,也会有怕的东西。
女子化妆,多有描柳眉、扑腮红、绾青丝等等,重重繁琐的程序。其中,若是要扑腮红,还要先净一遍脸,再上珍珠粉,稍微修饰,最后才可上胭脂。胭脂讲究不浓不淡,香最好飘然柔顺,不呛鼻也不花哨。
慕容家的胭脂多为上品,其中最为常用的,便是以紫矿染棉而自制的胭脂了。
等到衣着选好,侍婢才顺着衣物,来选取妆容。霍零不配合的摇头拒绝,便被婢女自作主张的选了套收腰甩袖的淡青华裙。服侍霍零换上中衣,深衣;外衣上在披上皮裘披肩,才算是一套。另还不算繁复的烫金腰带,琐碎的挂饰。
捂住眉角,霍零头痛的任凭侍婢摆弄。
侍婢轻笑,随即为霍零讲解这妆容所需的步骤:描眉,扑腮先不说,单是带上假髻,编织网辫,就让霍零头痛到想逃。更不用说还有插金钗,拼凤冠等等步骤……恐怕小户人家的新娘,也不如慕容九妹一次华装繁琐!
听着侍婢粗略的解释,霍零从木然到无奈,从无奈到蠢蠢欲动。
心动不如行动。
最终,忍受不了即将开始的繁琐的霍零,在侍婢愕然的目光下,抢过放在旁边的麻布斗篷。在身上胡乱一裹,她已经逃出门外——真要按那婢女说得做,霍零估计她会直接筋脉尽断,抑郁而亡。
侍婢在后惊呼,霍零逃得更加飞速。
在温驯了的雪絮中,霍零足点瓦檐,拢着飘扬的粗制披风,跳下了慕容家的瓦檐,不一会就消逝在街道上。此时,天色已经微亮,有人起来了。霍零慌不择路下,连平日从不离手的铁枪也忘了一同带走。
在家家户户都喜庆愉快的新年,张菁一如既往的一身火红。
霍零长发飞扬与她擦肩而过时,张菁还并未认出这逃的狼狈的人影。她回眸,看霍零逃窜向更远处,奇怪嘟囔:“这大过年的,怎么还有赶路的旅人?居然还是女人……不会是女飞贼吧?”
若是女飞贼,她也不介意在过年时行侠仗义一会,耽误些时间,就是了。
四下张望,并没发现追赶的人群,张菁才惋惜的回过身,向慕容宅走去。
霍零继续自己的逃亡生涯,形同鬼魅。只是不知道何时,她身边已经跟上个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