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是啊。”那是。碰上这样的老婆,头不疼不是男人了。
张助理头疼得不行了,跑到内科看病。主任说:“你为什么歪着头?”
张助理说:“我不是要歪,疼得不行,歪着舒服一点。”
主任说:“你拍个片子吧。”那时还没有核磁共振呢。
张助理的脑袋里有一块阴影。
张助理到了上海长征医院做手术,抗美陪着。
手术只做了一半。有一小块肿瘤拿不出来。在下丘脑。(后来我想,如果有珈玛刀,哪还会有后头的事情呢?)下丘脑是人体主管生命的中枢。呼吸心跳都在那里管着,轻易不能碰的啊。
张助理在轮椅里坐了半年,每天就看着抗美。抗美给他洗脸、洗脚、喂饭、喂水、换尿布、换衣服。他老是流口水,话也说不清。噜噜的。抗美就说:“我听得懂,你别说了,我知道。”
抗美手脚麻利。每天看着她天黑着就出门,骑着破永久车。回来的时候,车屁股后头的篮子里总的一条鱼。抗美说:“我们老张喜欢吃鱼。”
张助理咽不下多少鱼了,他的肿瘤转移到肺和肝了。他浑身疼。夜里总是叫个不停,止痛针也不管用了。
抗美就坐在一边,用手巾给张助理擦汗:“你不舒服就叫好了。我不怕。”
张助理就伸手摸抗美。
抗美让他的手在自己手上磨着,张助理的手干干的只留着皮的骨头了。张助理的脚亮亮的包着一层水,他全身衰竭了。
张助理装进了一个盒子里,一张上了彩的照片,是结婚照。抗美把它剪了,放在盒子上。
我和宁去看抗美。张助理的娘缩在墙边上。很小声地说:“我的娃娃,我的娃娃。”脸上干干的,她叫张助理是“娃娃”。
抗美看着盒子说:“他真的很疼我的。”
抗美抱着宝宝,看着我:“她很像爸爸。”
宝宝像张助理,白白胖胖的,一头黑发。想到张助理那时说:“头发要是像妈多好啊。“
女人都虚荣。虚荣心是造物主给女人特意送的礼物。女人一虚荣;世界就美丽。因为虚荣,她们必须处处留心,尽量让自己与众不同,所以才会有了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天下。所以男人中才会涌现出那么好的服装设计师、造型师、调酒师、钢琴师、大厨师等等,反正让女人们享尽虚荣带来的快乐。
我们那个时代的虚荣本质上是与现在一样的。只不过形式上小心谨慎多了。革命竟然就革不掉女人的虚荣,那就别指望其它力量可以办到了。不过,我一直不认为女人虚荣是什么不好的品质。有的时候,她们的虚荣让人觉得世事无常,五彩缤纷,而且很可爱。当然也有让人掉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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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美女(1)
一九七一年冬,九一三事件后,后勤说要到基层去招女兵,别老是盯着城市兵和干部子弟。所里通知我和护士长跟着于医生参加军区的接兵组,一块到江西去接新兵。
我刚服役期满,有这样的出差机会,全体女兵都眼馋了。
所长说:“让这家伙去接兵,是因为她能喝酒。”
喝酒是因为司务长得了皮肤病,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个方子,用高梁当引子。一大碗。大夏天的,太渴。我到伙房找水,看到了那只碗。我喝了,觉得水的味道不正,有点辣。没什么其它的感觉。司务长回来看到碗空了,大骂:“哪个免崽子,喝了老子的高梁。”别人告诉他看到我喝了一碗水。他冲到生产组。我正同肖班长他们一起翻地瓜藤,一通臭骂。
“你找死啊你!那是我泡药的高梁!”
所长知道了。高兴。“八一节”就带着我同别人干杯。百战百胜。敌军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