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绝不能退,杀身成仁一念之间,父亲一向教诲我坚持,父亲怎能功亏一篑?”
相国沉思,“只是他牵连到你的叔叔……”
“叔叔贪污枉法,却怪别人?别人告谋反就谋反了?罢黜又怎样?我王氏一族心鉴日月。父亲有何可惧?”
相国温言令他起来,“我知道你是思念敏儿,敏儿之事,我也惊愕悲痛,只能说天意如此,如果我伤了天德竟至无后,也该我一人承担,万不想连累雱儿受苦,只是如今你与晴初媳妇这样僵裂,以后却怎生想与?”
“我与晴初之事,与一切局势无干,我们即使分开,也不因庞府不肯作证。父亲不用多关心了。”
“我便不想关心,却架不住仓鼠搬空!”相国忽然说出一句重话,他抖落手上的纸卷,找出一封丢在公子面前,“这一节是不是你所为?”
纸卷散落在公子身侧,他余光瞥一眼便点头。那正是黄河发水后公子用相国之名拨出去的一笔款子。很早以来公子已经与相国的看法出现分歧,是公子身边谋士皆知的事。简文浩就专门练就一项本事,能将相国手笔模仿得惟妙惟肖。公子一直全力协助父亲,只因为他仍相信父亲的理论是对的,他对父亲的手腕不以为然,便暗地里做一些回寰保全的工作,渐渐要处理的越来越多,连铺田,修坝,乃至于安抚灾民这些事,他都亲自操作,以免再有口实落入朝中保守派的口中。他一边参与变法,一边暗地里修补父亲的漏洞,其实很大一方面,他们已在各行其是。
相国忍不住的冷笑,“你是我子,却背地里跟我对着干,将话柄落入别人手中,你可想过后果么?”
“我就是太知道后果。”公子这时候态度轻慢,已不是平时的拘谨。“我只恨这些款项还不够用,否则当真水患不治,灾民遍野,只怕父亲新法理论再高妙,再脱不掉一个罪名!”
怒气灌满了相国富实的身子,使他开口说话都似乎喷出白烟来。“你这样的放肆,难怪别人都说你疏狂!眼下这事已经传到皇上耳朵里,你怎么说?”
“皇上又算什么?”公子冷笑,“一群伪善的,自以为了解了天意的庸人,蠢材!”
他疯了。
相国惶恐后退,口中只说,“你疯了,元泽,你疯了?”
公子往前扑倒,身子带动了书案,一桌子的纸笺全呼喇喇倒下来,淹住他。他急急以手合拢,又一一在纸堆里找起来。他拿起一卷纸,看一眼便扔掉,又去翻另一卷。相国急退一步抽出了腿,他一面往外去一面吩咐,赶紧找最好的御医,对外只说公子生热疮,不能见客。他说的任何疯话,都不得对外多传一句!
众人俱吓得面色发白,哪用他再嘱托,一个个赶去请大夫。公子仍手脚忙乱,癫狂的在那堆狼藉中翻寻。我轻轻走进门去,他还伏在地上,背上的骨头凸出衣服,身边一地撕烂的纸屑和墨迹。
“公子找什么?”我问他。
他喃喃自语,“丢哪里了?”他颤巍巍弓起脊背如一张断弦的弓。“在哪里?”他又问。
我去翻那一堆碎纸,不过是些信手的字句,我抽出一张,“可是这个?”
那是一张他给晴初的方子,他接过去捂在胸前,目光仍是涣散,对着我半晌,渐渐聚了焦,认出了我。他往前蹭了一点,伸手将我下巴托起,看住。
“这几天怎么不到我面前来,嗯?瘦了这么多。”
一股又暖又酸的水流涌进我的心脏,我鼻子也堵酸了,我说我一直都在,要料理的事太多。
他似听非听,手指从我脸颊旁触过去,摸索着我鬓边的散发。“他们瞎了眼……一定要舍弃儿女情长……但你们只管放心,我但凡还有一点骨血,总会护得你们周全。”
我眼泪汹涌而出,我搂住他的头,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