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远在厨房里忙碌着做素斋,灶膛里燃烧着柴火,一口大黑铁锅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整个厨房白烟缭绕。
顾宣和拎着香油,来到寺院的大殿,正中央用石头雕刻着如来的塑像,半点油漆都无,只是那刀工极为精湛,那如来的眉宇间带着一种极具感染力的慈悲庄重。
认认真真的将香油倒进油灯里,又将灯芯拨了一下,原本豆大一点的灯光,又明亮了几分。一一将佛祖面前的油灯添满油之后,顾宣和看到一个蒲团,便上前跪在蒲团上。
双手合十,虔诚的磕了九个头,希望他挂念的人都好好的,不论是这一世的亲人还是前一世的父母。
严川跨进寺院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小小的身体跪在蒲团上,明明看起来稚气可爱的小脸却带着庄严肃穆,一动不动的于平时判若两人。
沉默了一下,他慢慢的走上前,跪在另外一个蒲团上,紧挨着顾宣和,只是双眼带着一丝挣扎和迷茫。
觉察到身边的来人,他睁开了双眼,偏过头,看到严川身上只穿了一件夹袄,看起来不怎么厚实。抬起手来碰了碰他的手背,果然凉冰冰的。
“严川哥哥,你回来了呀,我们去烤火。”不由分说的拉着严川的手从蒲团上爬起来。
那双柔软至极的小手带着暖暖的温度,顺着肌肤相接的地方传递过来,让严川眼里浮现出了一缕温柔,顺从的跟着顾宣和走。
厢房里,已经点起了一个黄铜兽耳暖炉,散发着宜人的温度,一进去便觉得暖烘烘的。
机灵的小厮忙倒了两杯热热的茶水,捧着白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顾宣和呼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有些放松下来,盯着茶水中那上下起伏的碧绿茶叶发呆。
“平安,你信不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严川突然开口问,嗓音轻轻的,带着几分动摇,他在静远身边所受到的知识传承便是佛家经典,这般问话,已经是开始质疑他所学的信仰。
“唔,如果我有能力报仇的话,就轮不到老天爷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啦。如果我没有能力报仇,那就只能用这句话来安慰一下自己了。”顾宣和皱着包子脸,才慢吞吞的说。
“佛经里有说,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置乎?只要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难道就只能这般敬而远之吗?”严川死死的捏起了拳头,凭什么,严六曲那恶心的人快快活活的过日子,他的娘亲却得可可怜怜的窝在田野乡下。特别是他出征之后,娘亲被孙氏那恶妇刁钻刻薄搓揉的好似老妇一样,凭什么?他心底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啊,如果真有不长眼的敢这样惹我,那就是直接被侍卫揍死啊。再怎么说我也是小侯爷,谁敢当着我的面说那些难听的话,不要命了吧。”顾宣和叹了口气,静远大师的学识却是渊博,只是怎么将这个俗家弟子给教导的好似木头一样。算了,还是让他来给严川开开窍,可千万不能同他娘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脾气,那就是被人欺负的命儿。
静远大师能够原谅伤害他的人,是因为他的心境十分的高尚,带着出家人独有的悲天悯人的慈悲和宽容,可是严川却不一样,他还不能够体悟那些高深的佛学,真的做出原谅的姿态,也不过是因为所受的教育而影响了他,到底心中还是难以释怀。
既然如此,他便不为难自己最好。
想到这里,顾宣和炯炯有神的望着严川,拉着他的手,颇为语重心长的叮嘱起来:“你千万记住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好比一只老鹰来惹你,将里啄得头破血流,你别说什么忍他、让他、避他、敬他的屁话。直接将那老鹰抓来,拔掉它的羽毛,剪掉它的锐爪,敲碎它的利喙,这个时候那老鹰失去所有能够依靠的东西,在不能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