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性地碰了下杯。再看看她怎么对他的?
一句话不说,一个眼神不给,好像他这个大活人在她眼睛里只是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周清南自认是个情绪稳定的人。
今天他是真不爽,打心眼里的不爽,严重到想动手揍人的那种不爽。
但是,一听见她隐含哽咽的声音,他的不爽就全没了。
心软得稀巴烂,只剩下无措。
钳住程菲胳膊的修长五指骤然一松。
她脱身,赶紧往后退半步,轻咬着唇瓣垂着头,明明想哭,却又倔强地不肯掉半颗泪。
须臾,听见头顶上方响起一个声音,低柔微哑,轻得近乎小心翼翼,对她说:“对不起。”
“……”程菲微讶,掀起浓密的睫望向周清南。
她吸了吸鼻子,瞪着他问:“你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了?”
周清南:“不知道。”
程菲:“……”
周清南注视着她,忽然一勾嘴角,露出个自嘲又无奈地笑:“只是看不得你难过。”
“太他妈心疼了。”
六月不是高粱成熟的季节,这片高粱的顶部还没结出红艳艳的高粱穗,青绿泛黄的枝干与枝叶繁密而茂盛,人在其中,犹如置身一个纯天然的隐秘空间。
高粱地里,程菲和周清南隔着半步远的距离对望,眼神复杂难言,碰撞在一起,好几秒,谁都没有再说话。
有飞鸟从头顶的天空振翅而过,留下几声清脆的鸟鸣。
也正是这几声鸟鸣,将程菲怔忡的思绪唤回。
她看着周清南,眉心不由自主便拧起一个结,心里压抑多日的情感和委屈终于控制不住般倾泻而出,脱口道:“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难过,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心疼?你为什么心疼我?”
周清南笔直不移地注视着程菲,眼睛浓沉沉的,薄唇紧抿,一时间没有搭腔。
这姑娘的个性自幼便跳脱乐观爱憎分明,平日里嘻嘻哈哈,好像什么事都不上心,鲜少在人前展露出这样的一面。严肃,隐愠,倔强,这些问句说出口,不似她往常的插科打诨与随性,竟破天荒带着几分执拗的味道。
好像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一定要从他嘴里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两人又是几秒的僵峙。
须臾。
周清南瞧着眼前的姑娘,眸中深浓而复杂的情愫逐渐转淡,至消失,最终被一抹凉薄散漫的戏谑所取代。
不过眨眼光景,又成了往日里那副玩世不恭事事没所谓的混蛋样。
“程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周清南很轻地勾了勾唇角,“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谁看见你受了委屈的样子能不心疼?”
“……”程菲瞪着他,明眸被愠色和惊讶渲染,亮得逼人。
又来了。
这人又来了。
每次遇到关键问题就糊弄过去,故意摆出副痞子相来敷衍她,满嘴跑火车,根本就没一句真话!
如果是以前,程菲听见这男人如此轻浮不走心的回复,她为了避免将局面闹得太尴尬,就算心里猜到什么也不会点明,只会顺着他的说法将话题结束。
可是今天也不知怎么的,程菲的犟病犯了,心头有一股火蹭蹭往上窜,烧得她耳根滚烫头脑发热,就是不想这么轻易地让他过关。
当她冲动也好发癫也罢,她就是想不通也气不过!
“你别拿这种话来搪塞我。”程菲这么说。她定定正视周清南,眼神前所未有的坚毅与勇敢,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
姑娘的这个反应既在周清南意料之外,也在周清南意料之中。
他看着她的眼,眸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