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遇到的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在那样的生活境遇下人们都没有绝望,我们没有理由不好好地珍惜眼前安定的生活,没有理由不为这安定的生活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去做对社会对人人对自己有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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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有痛疾的人总是抱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希望那天早晨起来浑身变得清爽,所有痛疾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利民堂的伙计早晨起来习惯爬到窗前看看外面的天气,希望驱散夜晚黑暗的是东方红起的那一抹抹朝霞。同样幼稚的心里,希望时下的战争像投来的一颗炸弹,宣告战争结束惊心动魄的消息,希望有一种神的力量像阳光驱散黑暗一样把侵略者统统赶跑。
那天早晨起来,利民堂的伙计们被一件新鲜事儿给吸引,一贯穿着旧衣的老伙计平白无故的换了一身新衣。东家每年总是在海连湾做工最好妇人那里给每个伙计量身定做一套对襟纽襻家织白色粗布衣服,算是利民堂由来已久的统一制服。老伙计非得等身上衣服烂到上不得身才肯换掉。有人跟他玩笑说,该不是打算哪天娶新人派上用场吧。”
“话可不能乱说,我屋里可是活得好好的。”老伙计说着话,来到两个贪睡的依然舍不得徜徉夜里无忧无虑世界的小伙计的枕前,“起来吧,孩子,别人都起来了。”事实上他们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只是生活的残酷不得不过早的使他们承受超越年龄的负担。
老伙计每天都是第一个起来,起来先是撤掉了门窗上的护板,再把门面前的空地打扫干净。别看老伙计有些年纪,浑身的力气,灵活的手脚不输于那些年轻的汉子。尽管他的身体很好,但是当他一个人搬笨重的榆木人字梯还是显得有些费劲,刚刚被他叫醒的小伙计刚好从后面药房的仓库经过,赶着忙的跑过帮忙。“大爷,这样的活怎么用得着你干,吱一声,谁敢不快麻利的过来。您要有个闪失,我们受罚事小,您老受罪岂不让人心里难受。”说着那孩子帮着拿过梯子,就要爬上高高的货架。
“你上去干什么?知道我要取啥?快下来,上面的东西都是我放的,只有我才分得清,弄乱就麻烦了。”那孩子下来站在旁边,牢牢地扶着人字梯。老伙计爬了上去,在上面翻出一个灰布袋子,吹了一下表面的浮灰,不小心迷住了眼,那孩子赶紧扶住老伙计,拿过袋子。老伙计揉了揉眼睛说,“咱都是干活的人,身子骨没那么娇贵,我不像你们年轻的贪睡,天不亮就早早的醒了,哪里躺的住,想到黄连缺了。现在进药又难,好在都有存货。”
老伙计用力眨了几下眼,自言自语地轻声说,“早起右眼总是不停的跳,前两天才回家去看过,家里人还都好好的。”那孩子敏锐的听力以为老伙计在跟他说。
“说不定你要发财了。人们都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
“真是猴精的孩子,你可真会说话,要是我说左眼跳,你话又反过来说了。不过,我曾找瞎子算过卦,都说我福厚寿昌。我虽知道不过是那瞎子骗人的话,听着总使人心里爽快,细想想也不无实现的道理,大火终究被灭掉的,就不信他小鬼子能在这里扎下根?战争狂躁的浪潮总会归于平静的。灾难过后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到那时再看曾经的嚣张跋扈不过是一时有失人性的气焰。”老伙计在说这话时表情就像得了玉皇大帝的特赦,连阎王老子牛鬼蛇神黑白无常都拿他没办法似的。似乎以前的生活不过是一场漫长的夜的噩梦,真正新生活的航程还没有开起。那孩子听了,跟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老伙计是最受人尊敬的,老东家总是带着温和的口气称呼他,“兄弟,”老伙计每每听到这样的称呼总表现出一种受宠若惊愧不敢当的神态,只有兢兢业业无以回报东家的一片诚爱。
“咱们是专门给人治病的,无论患者身上哪里得了疾病,浑身都跟着不舒服。倭寇侵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