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地答道:“夫子讲课的时候,不能打岔。”
香荽入学日子不长,田夫子却对她印象深刻。
因为他当初不想收的,嫌年纪太小。可是张家说,送小闺女来女学,是想让她多些玩伴,并不拘学多学少。
他见这孩子还算听话,就答应了,跟着刘家也把墨鲫也送了来。
结果,这个小女娃却比好些六七岁的女娃儿都聪明,《百家姓》、《三字经》更是在家都学完了,而且,她虽然看着很听话,却十分机灵鬼精,有好几次田夫子都被她哄了。
想起这个,他就多了个心眼,知道若就这么直接问,十有**问不出真话来。
再鬼精,还能比得过活了几十年的老夫子?
田夫子放下脸,冷声道:“你对夫子也撒谎?”
香荽从未见夫子这样放脸,对她更是头一回,不禁愣住了,怯怯地眨眨长睫毛,心里十分害怕。
她禁不住就想:学堂的夫子果然有本事,要是爷爷奶奶跟爹娘听了这样的话,只会夸她懂事,可是夫子却晓得她没说实话。怪不得爹娘要送她们来上学堂。
心里一害怕,啥心思也转不动了,便老老实实地起身回道:“二姐姐跟我说,在学堂听讲的时候,不管心里有啥话,都不要乱问,等回家去问娘。”
田夫子郁闷极了:“既然来到学堂,有话就该问夫子,为何要回家问娘?”
香荽低下头,不停地扭着小手指,却把眼睛悄悄往上瞟,小声道:“二姐姐说,要是问错了,让人笑话。先回家问娘好一些。一家人关起门来好说话。”
田夫子想起反常的张家二姑娘,很是无语,半响才道:“你们来学堂本就是求学的,心中有疑问就该问。不然,留在家让你娘教导岂不是更好?”
随即问墨鲫想问什么,墨鲫就说了刚才的话。
这话也是大多女娃儿都想问的。
因为,在这乡野村庄,大部分人家都不会有那些严苛的规矩,甚至有些人家的男人疼媳妇疼到骨子里,对媳妇事事依顺。比如李长明对他媳妇梅子就是这样,张槐对郑氏菊花也差不多。故而这些人家的女娃儿就无法理解夫子说的“夫为妻纲”。
田夫子见满屋子大大小小的女孩子都望着自己,一副求知的神情,轻笑一声,尽量用浅显的话语告诉她们,男人乃一家之主,自然该敬顺他们。
马上就有人问道,若是夫君说的话不对,那也要听从?
田夫子已经教过前面一拨女孩子了,也知道她们会问这个,遂胸有成竹地答道:“贤良温顺的媳妇,不会当面顶撞夫君。就算夫君说错了,也会在事后找个适当的时机,慢慢劝慰他。”
小墨鲫马上脆声道:“我们家不是这样的。我爹要是说错了,我娘总是马上就跟爹说。”
香荽刚被夫子呵斥了,生怕今后被他厌弃,想要表现一番,以挽回老夫子的心,于是笑得眉眼弯弯,甜甜地告诉夫子道:“我家也不是这样的。我爹最听我娘的话了,我娘说的都对。”
郑氏在家忽然打了个激灵。
李敬文的小妹妹李慕棋见她俩都说话了,也站起身道:“我家也不是这样的,我娘说啥我爹都听。我爹要是说了一件事,我娘说不好,我爹马上就说‘那咱们不弄了’。”
见夫子神情有些不大好,以为他不赞成自己说的,又道:“我爹跟我娘最好了。咱们村的奶奶婶子们常说我爹好福气,才娶了我娘;又说我娘好运气,才嫁了我爹。”
小女娃定定地瞅着田夫子,清楚地表达了她内心的想法:我家过得跟你说的不一样,可我家过得也没错儿,好的很哩!
随后,又有几个女娃儿怯生生地说了不同的看法:她们娘都听爹的话,爹说咋样就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