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次,疏痕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那天,我照旧偷偷潜入疏痕的牢房,他坐在地上往窗外望,“你来了啊,你不是想听岁的哥哥的事情么?我给你讲点儿吧。不过,事情是从我和厚满小时候开始的。”
知道他听不到我的说的话,只能感觉我所在的位置,我就端坐在他的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待故事的开始。
我跟厚满以前是在恭军府做事,厚满是恭将军的远亲表弟,我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是一起进的军校,学了三四年,从军校毕业后就一直在恭军府做暗杀工作,那年厚满十五,我二十一。厚满是狙击手没什么搭档,我和我的搭档都是打手,工作性质不同三个人很少一起行动。当时恭将军战功赫赫,我们也都十分仰慕他。岁的哥哥叫赞向,是恭将军的副将,带领的是先锋军,他打仗不讲太多战术,不论兵将还是百姓就是杀,带着先锋骑兵一路屠杀。之后到了新族主时期,恭将军很反对新族主的异族屠杀政策,罢官归隐,把我们这些兵将都留给了赞向。
我的搭档对赞向很忠心,他把赞向当作偶像。我和厚满只是单纯听从命令,不想给归隐的恭将军抹黑,免得有人在背地里说恭将军带出来的兵军纪不严。麻烦总是不请自来,石曾的倒戈造成大规模灭族,赞向就带着仅剩的一支军队跟随三族爷投靠临近的多亢族,成为多亢族的雇佣军。没多久多亢族内部发生叛乱,三族爷趁机反扑多亢族,命赞向为先锋军,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们被多亢族的协军灭杀逼到了冕衡西。在米禾桥上,赞向是被长辛和岁推下桥的,我的搭档想救他才跟着掉下了桥。为了火忿神而死的只有那个探子,叫什么忘记了,只记得是三族爷的小儿子。
说到为什么推他下桥,那时候,他说要报仇,杀掉沃土上所有把羦狛教弄成今天惨状的人,包括他们的子孙后代。
我问都邮,你怎么加入这个队伍的?他说是碰巧撞上的。
“我才不信什么碰巧,里面的壹原侑子常说,这世界只有必然没有巧合。”都邮就坐在我对面,他不像疏痕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只是依旧做自己手里的事情,随意捏着小泥人,捏完把在手里看看,看够了压扁再捏别的。
“哦,我希望能是巧合。”都邮扁扁嘴看着手里的一滩烂泥,“我出生在将军府,是家里的二子,从小接受的是培养军师的教育,但我很不成器,只喜欢学旁门左道的占卜术,在羦族中很多将军的孩子十二三岁就要领兵打仗了,可我十二三岁还闷在家里玩些不入流的巫术,父亲一气之下把我赶出了家门,我只能靠仅有的占卜手艺四处算命为生。在外面混了十多年回到羦族旧地,大哥已经成了有名的恭将军。我还是一身破烂褂子一杆算师旗,兜里的钱只够维持两三天的口粮。”
“你咋不去认亲,回到将军府好吃好喝多好,没准他们还很想你回去呢。”
“咳,哪有脸再回去,我就在门口站了会儿,远远望了望。父母想要的是那样的儿子,不是我这样的,就算个亲哥哥也不会想见我这样的弟弟,家门耻辱啊。”都邮笑了笑,“现在想来也无所谓,只是当时的感觉太深刻,就算自己不在乎啥功名利禄可周围的人都在乎,舌头软说死人。”
我一垫脚坐在窗台上,“嗯,我们那边总是拿钱做衡量标准,很多人眼睛就盯着钱,可又不想辛苦,呵呵,都想等着老天爷眷顾,都喜欢钻空子,闹出很有有趣的事情。”
“战争时候有趣的事情不多,凄惨倒是随处可见。”都邮捏了一个猪头,攥了攥又开始重新捏其他的,“那时候跟现在外面的情况差不多。当时战争频繁,能种田的人也都被拉去参军了,军粮都不够更别说老百姓家里,根本没什么可吃。新族主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吃俘虏,只要是抓到的异族都充军粮。”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