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原本贴身的衣服现在也是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伸出来的手上,骨节和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一个娇贵的女人渐渐给生活折磨得不成人形更让人无法忍受。许云峰受父亲影响多,一向认为女人是用来呵护的,许母生前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恐怕唯一没变的,是她上身淡雅的芳香,和店里焚的香一样,微微的甜,又有着清清的苦,交集在一起,如同岁月给人的感受。
〃许先生,〃段太太把怀里紧抱着的木匣子放下来,说,〃我丈夫前些日子已经归国了。〃
商品四:翡翠香炉 故人香(5)
啊。许云峰长叹,不觉松了一口气。她至少用不着再抛头露面。
〃不过。〃段太太语气转激动,〃他和朋友出了点事,现在被关押着。我现在急需一大笔钱,所以,许先生,我请你看看这个。〃
她打开匣子,然后退了一步。许云峰看清了匣子里的东西,脑子里嗡地一声响。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样东西,那么,香炉该是一对的。
匣子里的翡翠香炉,和他长久来希望得到的那件,几乎是一模一样。
许云峰半天才找回语言,〃这个是……〃
段太太苦笑起来:〃这是我最后的嫁妆了。〃
〃段太太!〃许云峰几乎是抢了她的话,〃这香炉我要了。〃
年轻的太太瞬间湿了眼睛,忽然后退一步,弯腰鞠躬,〃许先生,这天高地厚的恩德,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报答。〃
许云峰给她吓一跳,急忙伸手扶她。她刚抹了抹脸,忽然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脸色青灰。
许云峰二话不说拿起外套,〃我送你一程吧。〃
年轻的太太惊讶地抬起头,也不知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眼睛湿湿的,眼下有青色的阴影。她还那么年轻,才二十多吧,也许还没有孩子,清秀的脸上,还保留着做姑娘时的天真。即使到了现在,眼神还是那么清澈。
这样温婉的女子,应该住在一间庄重朴实的大院子里,成日穿着精美的旗袍和缎面鞋,手里拿着鱼食,撒向大缸里。日暮见晚,她就立在廊下眺望,等待丈夫回来。悠闲地,平静地过完她的一生。
许云峰非常不理解,究竟怎样的丈夫,才会丢下这样的妻子远游不归。
他忽然有错觉,红云似乎在里间笑,也不知道是笑他同情心泛滥,还是仅仅在跟朋友通电话。
她住在老城区,十字南街,胡家巷。老城区在做规划,到处都在拆了重建,现在还不知道混乱成什么样子。她这样的出身,当初住的该是半山或是临水的豪宅吧?究竟是怎么样一场变故,让一个家迅速落魄至此?
雨越下越大,水拨划过,眼前只能得片刻的清晰,雨水瞬间又让视线模糊,车外的街景也渐渐消失在灰茫茫的雨里。在这样的雨天开车,人最容易浮想联翩,常有错觉,自己是不是闯入时光隧道,进入另外一个空间。
哗哗雨声中,段太太轻轻开口:〃许先生家境似乎不错。〃
〃家父留有丰厚遗产,我也有工作。〃
〃结婚了吗?〃
〃还是单身。〃
〃许先生这么好的人,不知道哪家的小姐才配得上。〃段太太说。
许云峰听着她的口气,感觉像是被长辈夸奖了一般,不好意思起来。〃段太太,你和你先生呢?〃
她怔怔看他一眼,忽然低下头,红着脸羞赧一笑。极平常的一个笑容,却像明媚阳光一下就驱散了雨天的阴翳。那一刹那,女孩的清纯和女人的娇媚尽情展现,直叫人转不开眼。
少妇眼神迷蒙,陷入回忆:〃说起来,那个香炉,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