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件事,先是云南一个武将,深恨税使猖獗,一怒之下杀死了税使杨荣,皇上准备派官去逮治,沈鲤则向皇上报告了杨荣的罪状,皇上最后只得罢手;不久又有陕西税使梁永,请求皇上批准他接领“镇守”一职,也因沈鲤从中阻拦而止;再有,辽东税使高淮打算以进贡的名义,率领统练的甲兵入京,沈鲤为防不测,连夜进宫向皇上密奏,加以阻止。……这一切,都令沈一贯不快,他认为沈鲤是好大喜功,蓄谋取而代替自己。
再过几天就是“冬至”了,按惯例阁臣们都要到宫门前给皇上叩头,接下来是皇上赐饭,一般是司礼监掌印陈矩陪同用饭。就在“冬至”前一天,沈鲤接到了李三才的一封信,信中嘱托沈老在宴席上,可大谈矿税之害,多从破坏风水的角度谈,因为皇上最信风水,借此以动摇皇上继续开矿的欲念。在信的末尾,李三才告诉沈鲤,他已托人带信给陈矩,请他配合沈老演好这场戏,然后再把沈老的话再原原本本禀报皇上。
“冬至”这一天,按规定阁臣要到启祥宫给皇上行跪拜礼,之后皇上朱翊钧赐饭于小阁。因沈一贯因故缺席,与沈鲤同坐一桌的是新入阁的朱赓,而掌印陈矩在一旁陪席。席间,沈鲤大谈横开滥采的危害。他说;‘矿税害民,老夫心不忍,再三上疏,皇上又不允;依老夫看,民受矿税之苦,还在其次,百姓损失还不算大……”
陈矩一副疑惑的神情,反问说:“沈老先生何出此言 ?百姓受灾不算大,那谁人算大 ?”
沈鲤斩钉截铁的回答:“是皇上 ! 圣上受矿税之累太大啦 !”
陈矩佯作不解地问:“请沈先生说的仔细些。”
沈鲤侃侃而谈:“名山大川呵护皇位。如今破坏殆尽,若想保留一块风水宝地都难 !风水的核心称‘气’,山环水抱必有气,如今山川灵气已泄,臣以为会有害于皇上御身。”
陈矩像是恍然大悟,说:“沈老先生说得极是 !看来养护山川灵气,是第一大事 。”
沈鲤的一席话,很快就让皇上知道了。原来皇上除让陈矩陪席外,还派了一名贴身太监在外偷听,皇上听完了贴身太监的报告,颇有些心惊后怕。他是非 常迷信风水的,二十一岁那年,他去天寿山祭谒祖灵,看到那里三面环山,一道河流自西北直泻东南,南面又有龙山、虎山对峙,确是一个聚气藏风的宝地,于是他为自己选了一块陵地,今日听沈鲤这么一说,他倒真为自己的皇位、寿宫和江山担忧了,于是他派陈矩去内阁请教沈鲤,问可有什么补救办法?沈鲤回答说:“只要火速停矿,不再肆意开凿,安静既久, 灵气就会自然恢复。”皇上听了陈矩的报告,似乎有些心动,从此便有了撤回矿使的打算。以后皇长孙出生,他曾下过一道圣谕,说凡有矿洞都要封闭培筑,不许私自擅开,务要保护地脉灵气。
初春,一个月明星稀的后半夜,首辅沈一贯被匆匆召进了启祥宫。在太监的引导下,他来到了后殿的西暖阁,一进屋子,他顿时感受到一种低沉压抑的气氛。他瞅见皇上身穿平日的礼服,席地而坐,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李太后站在皇上身后,面带忧色,太子朱常洛与几个王子含泪跪在皇上面前。沈一贯感觉出了大事,忙跪在了太子等人的后面。沈一贯辅政十三年,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皇上,以前他还见过皇上两次,那是在皇上出席午门献俘仪式上,自己站在下面,看得不甚分明。
这时皇上说话了,他眼睛盯着沈一贯,有气无力地说:“朕病危 !太子交给先生,先生辅佐他做一个贤君。朕登极二十年,没有大过错,只是矿税事,朕因宫殿未竣工,缺银采取的权宜之策,今传谕一概停止,所派出的内监全令回京。……”说完后,就让左右搀扶着回床躺下。沈一贯见此情形,放声大哭,太后、太子及王子也都泣不成声。
当夜,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