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终是开始。
一时,觥筹交错,笑语盈盈,赏月观花,自是一派不同于日间祭天肃穆的和乐景象。
因着雨势歇停,今晚的月色份外的皎洁,朱雀台又为宫中最高的殿宇,更能清晰地观到夜幕中的银河星闪。
众妃无心望那夜景旖旎,只偷眼瞧着帝君的脸色,玄忆淡淡地笑着,独自斟酒慢饮,并未对任何一名后妃显出亲近之意。
连,这月余盛宠的莲妃,都没有得到更多帝君的青睐。
如是,让那些后妃心里不由得愈加难耐起来。
酒过半巡,林蓁笑着轻轻拍了一下手掌,随后,起身施礼间,柔声道:
“皇上,今晚臣妾备下了银针乞巧,可好?”
“贵妃之意甚好。”
玄忆依旧淡淡一笑,一笑间,林蓁的脸倒微微地一红,她转身,早有宫女把银针乞巧所需用的物什放至诸妃的几案上。
所谓银针乞巧,是诸妃手执彩线对着殿内的烛影将线穿过针礼,如一口气能穿七枚针孔者叫得巧,被称为巧手,穿不到七个针礼的叫输巧。
往年的胜者,或许会得帝君的翻牌,今年,是否也是遵着这个例子来循呢?
“请皇上主持乞巧。”待物什放置停当,林蓁躬禀道。
诸妃的纤手早都迫不及待地捏起银针,只待玄忆下令开始,便要在这七巧穿针中,一较高下分明。
玄忆放下手中的酒樽,道:
“开始吧。”
语音甫落,旦见殿内光影流转,彩线飞穿,间或水袖旋舞,倒也美不胜收。
林蓁慢慢坐下,手捏起彩线,三年前的乞巧和今日来比,不过是物是人非。
那一年,她根本没有参与这些乞巧之赛,玄忆还是翻了她的牌。
可,今年呢?
她却要步步谋算着,去重得这份圣恩。
手捏着彩线,终于,支撑不住地,银针从她的手中松落,轻坠于地,她的气色并不算好,一袭素白仅让她更显憔悴。
莫水忙上前扶住林蓁摇摇欲坠的身子,急急轻唤:
“娘娘,您可还好?”
如愿以偿地,她听到玄忆的询问之声:
“贵妃的身子怎样?”
“回皇上的话,因着太子殿下染了风寒,娘娘一连三日不眠不休照顾着太子,今日太子殿下病势好转,却不想,娘娘的身子终是撑不住了,但娘娘吩咐奴婢们不得声张,仍硬撑着赴宴却不想,还是没能撑下去…”莫水的声音带着悲伤无措,听起来,是这么地真实。
在这份听起来的真实中,玄忆终是起身,行至林蓁身边,莫水识趣地将林蓁的身子一松,林蓁顺势倚进玄忆的怀里。
“珍儿。”他唤她。
林蓁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慢慢的睁开,映进她眼帘的,是玄忆俊美的脸,他终于还是唤她“珍儿”,而并非是那一声淡漠的“贵妃”。
她其实喜欢他唤这个“珍”字,这个字,对她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含义,珍者,珍视的意思,也是他赐下这封号时,明明白白告诉她的意思。
“皇上—— ”她的脸上浮起一朵虚弱的笑靥,她的手轻轻地覆上他揽主自己的手。
他的手,真暖。
“身子不适,何必勉强自个硬撑呢?”
“臣妾只想见着皇上一面,怎会勉强呢?”她用最温柔的语声说出这句话,螓首更近地依进他的怀内,“臣妾真的好想皇上…”
她说得很轻,周围的众妃估计除了嫉妒之外,恁谁都听不清她的低语缠绵。
她要的,就是这样——
人前,她和玄忆的缠绵,并未有丝毫的淡去。
所有关于她失宠的传闻,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