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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3 / 4)

但三十年后,米队长依然感到内疚,因为那句话,女学生精神恍惚,在后来一次学习中,自己揭发自己,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后来疯了,跳楼自尽。米队长与那个女学生到底有无肉体关系,莫莉认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爱。蚌不经意张开壳,莫明地吸入一粒砂,疼痛,挣扎,就有了珍珠。这珍珠就是爱。这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莫莉已经忘了。三十年后,米队长说他是随风飘泊的一粒砂时,莫莉忽然记起这句话。

而阮明,对林惠来说,或许是一粒砂,但对莫莉而言,只是一阵风。那一夜,风在影影绰绰的窗外徘徊,后来,林惠主动掀开蚊帐钻过来,发誓赌咒,拉勾上吊,姐妹情深,一百年不变心,若是背叛,不得好死。那些从孩提时候起沿用的方法依然有效,姐妹俩很快就和解,没有再提那个名字。那个名字就像一阵风吹乱了桌上的书页,又从窗缝悄悄溜走。

莫莉还告诉妹妹,她的临时广播室设在师大图书馆,图书馆里封存了许多小说。等局势平静一些,可以带妹妹去看看。

四 处遗

1968年夏天,G城武斗的规模越来越大,需要许多战斗组织联合行动。

莫莉初次参加的联合行动,是在山头上用高射机枪封锁江面大桥。大桥连通东西两岸,是城外进入城里的交通要道,也是保皇派“联指”进攻的主要方向。桥西头用沙袋垒了工事,桥东头附近的围墙树木都被放倒,以扫清射界。那段时间,大桥已经没有人敢通行,人们需要绕道很远的两座小桥。但不久后,山头就落入“联指”手中。

他们在山头上守了三天,每天只是定时向对岸天空扫射,是示威也是警告。莫莉虽然已经能熟练使用枪支,但米队长不允许她开枪,因为广播员被列入非武装人员。

到1968年底,武斗全部停息。学校已经瘫痪,多数工厂也停工,城市里到处是无所事事的青年人。在中央领导眼里,他们依然是影响社会安定的危险人物。于是,最高指示下达: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

从1968年底到1978年,约有1623万城市青年被驱逐到农村耕田,多数集中在云南、黑龙江、内蒙古、新疆等偏远地区。当那些十几岁的城市青年,像参加武斗一样,高喊着口号冲向农村时,他们天真地相信,需要修理的不仅仅是阶级敌人,还有地球。广阔田地炼红心。遍地英雄下夕烟。革命的火种在他们心中尚未熄灭,只待春风吹拂,便可燎原。他们像时刻上满发条的闹钟,不停地走。扛锄头走在田间小路,会想象是抗枪打游击。阿基米德说过,给一个支点,他将撬动地球。而给一杆枪,他们将解放全人类。

而农村的艰苦生活给了那些幻想者沉重一击。农民不欢迎他们。在中国,农民是一种身份地位,而不是单纯的工作。农民永远是中国社会的最底层,而知青,被放在了最底层之下。知识青年的神圣光环褪去,许多人感到失落,却无从发泄。不满情绪在压抑下堆积蔓延,直到1979年才爆发,由云南知青首先发起返城大运动,与政府发生流血冲突,大批知青才最终得以回到城市。也有一些知青,因为在农村结婚成家,被迫留下。知青故事,和武斗故事一样,成为中国历史上晦涩灰暗的一页。

武斗结束后,莫莉也到农村插队,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只在G城邻县的山区。一个深藏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中的偏僻山村,从县城出发,要走整整一天。村里没有平地,放眼望去,除了莽莽山林,只有无尽的梯田。与知青们激动、彷徨、失落、苦闷不一样,莫莉对一切都无动于衷。那些蔚为壮观的梯田,在她眼中,也不过与多年后看见的烈士陵园一样。她一样参加耕作收获,一样开会学习,因为处事稳重,还被选为组长。

一年后,父亲的下属想办法将她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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