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意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見他放血的那隻手正緊握成拳,鮮血襯著他偏白的膚色,越發觸目。
原本在大周靈山寺,由空聞大師用了靈泉所制的丹藥為他調養回來的那些精氣神,仿佛都隨著這些血液流淌,一起注入了缸中。
缸中沸騰的,不只是這些蠱蟲的生命,也是他的。
他們兩個站在廣場中的石台上,周圍沒有其他人。
寶意見到月重闕微微地搖晃了一下,心中頓時一緊。
他這樣不管不顧的放血,身邊沒有手下會來勸阻,若是出了什麼事,這筆帳只會算在自己頭上。
寶意不知他是不是每回來一趟,都要放這麼多血。
但當她看到月重闕手上傷口流血的速度再次慢下,他第三次拿起刀的時候,終於抬手握住了他拿刀的左手。
寶意用的力道不大,月重闕就算有傷病在身,也能輕易甩開她。
但他停了下來,抬眸看向身旁的人,秋水長空般的眼眸里映出少女的影子。
他看著寶意,似乎是在等她解釋,為什麼要攔自己。
「你不能再放了。」寶意說,「一下子失去太多的血,你會死的。」
月重闕蒼白的嘴角一挑:「你們大周痛恨一品閣,你是北周的郡主,不是應該更盼著我死才對嗎?為何還要攔我?」
「閣主帶我過來,不就是為了在這個時候,讓我攔住你嗎?」
寶意也沒有掩飾,直接說道,說完之後才放開了他的手。
雖然不知為什麼他在煉蠱的事情上顯得這樣操之過急,但她不想因為看著他失血過多在這裡倒下而惹上麻煩。
月重闕看她伸手過來,奪了自己手上的刀。
他也沒有用力,任由寶意把這把小刀拿走了,看她又從小荷包里取出了靈泉的瓶子。
拔出瓶塞,寶意倒了幾滴靈泉在他的傷口上,然後從中衣撕了兩條布條下來,在他的手腕上纏好。
做完這一切,她才把刀還給了他,說道:「就這樣吧,明日應該就會好了。」
她給雪球兒處理傷口,這樣直接用靈泉倒上去,也是到了第二日傷口就癒合了。
月重闕垂目看了看自己手上被包紮好的傷口,然後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雖然他停止了注血,但是這些缸中沸騰的蠱蟲依然沒有停止廝殺。
這石台就是廣場的聲音匯聚之處,寶意受不了站在這裡被這些聲音折磨,腦內控制不住地想像各個缸中的畫面。
見她不適,月重闕收起了小刀,終於大發慈悲地說:「走吧。」
寶意如獲大赦。
他們從這裡離開的時候,從缸中傳來的聲音仍舊不絕於耳。
因為沒有繼續失血,所以月重闕現在行走起來看上去沒有什麼大礙,只不過臉上血色一時半刻恢復不過來。
寶意一邊走一邊想,或許等到明日,這些黑沉沉的缸中就會誕生出新的蠱王。
只是這樣養蠱,不顧本源,總讓人感覺哪裡不對。
他們走過的前兩處還好,第三處如此可怕,不知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又是做什麼的。
寶意做好了心理準備,等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卻發現面前是一片湖泊。
這裡是地下,會有湖在這裡,應當是地下的水。
有水源的地方,就會生長豐茂的植物。
這些植物看上去也同樣帶了異色,不過比起毒草園裡那些來,沒有那麼鮮艷,那麼劇毒。
寶意隨著月重闕走,見到他來到湖邊一處蹲了下來,朝著湖邊伸出了手。
她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多時就見到一條蛇他從他的袖子裡鑽了出來。
離開他的手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