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回头
在我的前方
穷尽华丽也无法描摩的
美景 渐渐幕启
恣意流泻的缤纷
渗透泪雾 融尽了四季的
蓊郁与奇绝
而我 只能跪在人生的绝处
泪雨滂沱
这梦早就有了,它预示了她的前程,前程里有一道迷津,迷津深有万丈,中无舟楫可渡,渴望到达的地方近在眼前却遥隔千里。而她,就直奔这个梦的设计来了。
都在父母的面前装出高兴的样子。
两人独处,李强国则铁青了面孔沉默。韩绮梅在他面前,也不知从哪句话说起。
新婚第二夜。
韩绮梅缩在床沿。终究抵不过疲劳,沉沉睡去,落进异乎寻常的睡眠,姿态逐渐松弛。在头脑中千百次构思过幸福之夜的李强国,被韩绮梅的意外表现沉重打击,他不可能对身边的女人无动于衷,又不能有什么作为,他屏住呼吸坐在她的身边,战战兢兢,满腔怒火。饥渴在体内奔流、扩展、激荡,他却要力不从心地压抑这股潮流的狂奔乱蹿。他活生生地被这个女人撕成了两半。一半任欲望狂飙疾驰,一半拼命地压抑欲望。当睡梦中的韩绮梅模模糊糊地把身体转向他,痛苦不堪的他终于把手伸了过去,身体也随即压向眼前这个毫不知情的女人……
凉凉的手指和沉重的体息把韩绮梅惊醒。她猛烈挣脱,向李强国投去一个持久的眼神,那是一口寂静深井突然迸发的强光,来自内心深处厚积的无奈与厌恶。李强国被这眼神逼到一角,他极度难堪地坐在床上,挂一张僵硬畏缩的笑。韩绮梅借助床头灯清楚地看见了李强国的难堪和惊怯。他是她的丈夫,他们应欢度蜜月,她却这样子对他,李强国没什么错。
如果不是他,如果是君未。她把眼光投向窗外,暴雨后的星空多美啊。她抱着记忆的残躯穿入夜的深域,夜是多么辽阔的慈悲,容许她在丈夫的身边,静静的,淡淡的,无限酸楚的,想想过去,想想出现又消失的那个人那些事。窗外有檐漏的声音。最纯净的自然元音,就是雨珠下滴那叮咚一声。如果是君未,会用最柔软安定的心,去细琢这叮咚的一声嘛?他心里会升起丝线般的乐音,谱成安静浩淼的音场,用他嘶哑华美的低吟对这叮咚的一声作最奇妙的解析和赞美嘛?他是喜欢音乐的,对了,他是喜欢音乐的,像罗萧田一样,大自然的声音都是他的知己。也是我的知己。韩绮梅觉遥远的星空有幽缈深情的旋律飘向沉沉大地,像月光撒向黑色的海洋,她的心徜徉其中,久久回不来凌波河这李家的新房。罗萧田,唉,这三个字怎么也熟稔到让心钝钝地一痛。如果是田君未,她愿意让手指在他的头发里徐缓铺陈,让心和他的心一起飞翔高空俯瞰大地,她知道他是可以做到的。也许,谢惠敏已与他做到了。“过从窗下是田郎”,君未,只是曾经路过她的窗下。她想起鸿鹄江边。她食指轻按嘴唇,努力回忆田君未靠近的姿态,唇边似乎没留下任何属于田君未的回忆,那一场烟火像是开放在空洞迷茫的梦中,所谓的真实,则是此岸与彼岸之间,尘世心的白日梦,及在黑暗中的兀自彷徨罢了。
李强国取过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将水杯丢回原处,水杯晃动几下,安定下来。韩绮梅收回目光,无力地愧疚,“是我的过失,我不是存心这个样子。”
“我们……慢慢适应吧……”她恳求。
李强国塌着肩,不说话。
“我……跟你……一直只是通信,面对面的时间太少,夫妻生活……还陌生,给我一段时间。”
李强国还是无话,顾自躺下,闭上眼睛似乎睡去。
韩绮梅关了床头灯,独自坐了一会,也躺下,。
连续几个晚上,都是同样的情形。韩绮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