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一经说明白就开始死亡的东西……要留住那份感动,只有让她好好地在心里藏着,像死火山……一团火捂在心里,不免火烧火燎的痛苦,终究有幻想有希望……”
是啊,就是无期的期待,无望的希望,也比冲突后留下的空洞好上千倍。
雪后的校园静到死寂。破落的危檐下两个人站立。离得很近。一团冷气窜进窜出,似乎带着广袤雪原的魂灵,在他们身边凄凉的尖叫。萧瑟的两人无措的缩缩脖子,有一瞬息的对视,呼出的白雾淋漓细微地缠合,又各自分开。雪地上有了太阳的颜色。也就一息的温暖,还是严寒。枯树根旁一左一右挺出两抹冬草,似是不服苍茫雪封,要挺秀于这严酷的冰途。又实在弱小,凌雪却难以自保,两抹冬草近相呼应,终不能相互取暖。
韩绮梅泪眼迷离地看着门外四散零落的青灰。一段凄苦动荡的时光。不能抑制的悲伤来袭,腹部亦隐隐作痛,面色苍白。内心却烧得惨烈。原想选择一个人真心去爱,潮落潮涨,人在眼前,我已非我。
一场冷与热的对决。如同火山灭焰。这凄苦这动荡之中,一个男子关于爱的热情、愤怒、伤感的表述,雪地的光芒,彻骨的寒风,简陋的小屋,杂糅一起,聚集成呼风唤雨、惊心动魄的召唤,唤醒了意识底层及全部肉体所能储存的力量,神秘悲壮的,崇高的,力量——爱。爱他。要他。天地之内还是天地之外。只要爱他——
热情奔涌的关头,她强迫自己残酷地去想,这些话,这些捶擂着又抚慰着心脏的、在苍穹奔驰的语言,谁能确定不是真情的赝品?
这样欺骗着自己,还真的给要炸裂的情感寻到了退路。就要爆开的炸药,只要掐断那小小的火索,就可太平无事。她平静的立在那里,终是什么也不曾说,什么也不曾做。她的体温跟室外温度达成一致,她已死去,一个僵化的标本。她已先他化为沉积岩中的生物遗骸。又觉自己化作一角青灰,随风去了。
寒风吹来,诗稿飘飘悠悠落地。田君未拾起。“连风也不懂,只怕又是一场只顾自己的表演。”他说,拿过火柴就要点。火光一灿,韩绮梅形神复苏,心脏漫过一线尖锐的疼痛,她伸手去抢,诗稿咝啦成两半。
君未手擎诗稿的一半,嘴唇紧抿,定定地看着绮梅,潮润的眼睛因*而通红。
绮梅不敢对视,慌乱取过他手中的半页诗稿,抽身逃离。
他当面交给她的诗稿,又一分为二。爱情的宿命。
二十七、春天的故事春天掩埋
就在田君未焚字画的第二天,舒云走进了韩绮梅的宿舍。
我想和你谈一谈。她说。
因昨日之事精神本有点萎靡的韩绮梅刚上完两节课,实在提不起力气来应对舒云,她笑笑,笑得疲惫而容忍,她说,我完全在你的生活之外,实在没什么好谈。
舒云有点沉不住气,你那么喜欢罗老师,为什么不能面对?要敢作敢当。
韩绮梅这次是真的觉得可笑。有点意思,我不知道你的结论从何而来?你们婚礼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要我 担当什么呢?这是强行要把我拉进你的生活。
什么结论?舒云警觉地问。
你说的,说我那么喜欢罗老师。你的凭据呢?
不需要凭据,你不喜欢他,他怎么会喜欢你,怎么会连家庭和工作都不顾,隔三差五地跑凌波中学。
这里是他工作过多年的地方,这里有他的老同事,也有他多年的情感和生活,他是为他自己到这里来,不是为我。至于谁喜欢谁,谁才喜欢谁,不是你可以参与讨论的问题,这是对情感的尊重,也是对罗老师的尊重。
我希望你尊重我们的婚姻。
婚姻被外人尊重,也不是你能期望的。我说我尊重你,也尊重你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