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岁的我一心诚诚恳恳想禀着心中的爱情做个好人——如果无辜的小芸和我们的友谊还不足以推动我,我心中的爱情可以。
于是后来我跟陆平做朋友。为了做朋友,我们更表现出一副朋友般开朗泰然的举止,在单位见面反而比以前更多了。因为我的办公室在他中午去食堂的路上,所以为了避那份刻意的小心翼翼的不见,他更是每次都叫上我。而我,早已静坐桌前等候,一脸阳光爽朗地答应。在食堂,在单位任何地方,我们不约而同开始走向人群——敞开在同事里是我们之间坦坦荡荡的最好证明。我们还在人群里自如地谈笑风生,甚至心无城府地谈论小芸和任军&;not;——还有什么比公然谈论各自的伴侣更能表示我们之间干干净净和绝不想不干不净呢。
“我撤了。一起走?”晚上先下班的那一个也会在对方的办公室门口探头顺口一问。
我们有点夸张了,都夸张了自己,把自己拓宽和上扬得不像原来的自己——我们俩哪是那种说话大声和高调地往人群里走的人? 我们都努力地想在彼此之间竖起一面光明干净的镜子,光明磊落的阳光灿烂的其乐融融的,但却是隔开彼此的镜子。我们太努力,以至于都变成演了。
但演或不演,对我都是炼狱。
公然谈论小芸和任军,尤其前者,还要谈的心无城府,这是车轮从我心上狠狠碾过去,轰隆隆,需要攥紧了手,指甲掐破了肉,才能掩盖住那声音。“好啊一起吃饭!”“你下班了!”声音远远地传出去,悦耳明亮,而发射的源头,我的嘴边,只有我知道是颤抖。
最想不开的时候仿佛身处阿鼻地狱永囚牢,直叹自己何苦,与其这样,不如失去。但失去的苦对我来说比阿鼻还难超脱,于是继续自囚,边自囚边愤怒地斥责自己无用,将自己斥责的一文不值。
下班时我们尽量回绝对方,不一起走,因为害怕在门口被来接的小芸或任军撞见。
那样的日子过了有多久,我已记不清,因为每天为了那个不得已的目的而强行壮大自己已耗尽我精力。我只记得有时下班我走出设计院大门口,看到任军已在等候,我任由他牵起手走。有时我故意慢慢落在陆平身后,远远地看见小芸已跑过来,亲昵地挽起她的未婚夫,我站着一动不动,在骤然移来的荒袤的夜色下,远远地看着他们远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