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的胡须。他的眼睛微微有些发黄,瞳孔很大,饱含水分,呼之欲出。
“你来干啥?”男人看着前妻警惕地问。
“你把黑女弄到阿达去了?”继母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男人。
山汉不说话,把目光转移到两个孩子的身上,是他们把他出卖了。
“快说啊!——你这个死人!你把女子弄阿达去了?”
男人低了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养活不过,送人了。”
“送到阿达了?”继母焦躁地问。
男人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两个孩子,没有说话。
“你把娃弄阿达去咧?”继母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男人看着她顿足捶胸,狠狠地说:“你回来是想把几个孩子带走?”
“我没有带走孩子,是他们吃不上讨到我门上的。我上辈子造了孽,亏了人,嫁给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祸害!——我亏了人啊!”继母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哭着,浑身抖得很厉害。
“妈呀,你不要哭!我们长大了养活你!”两个孩子见母亲这样,也哭了起来。娘儿仨哭成一团。
“你把娃给谁了?远不远?”父亲说。
“你是谁?她的野汉子?你算个球!跑我家里闹事来了,老子不尿你!”男人瞪大双眼,咄咄逼人。
父亲终于忍不住了,“扑通”地给了他一拳。男人的身子又瘦又小,父亲一拳就把他打得坐在地上。
“你敢打人?!不好了,要杀人了!救命啊!”男人像个无赖似的爬了起来,夺门而出,边喊边跑。
“回来!老子不要你的命!脏死我了!”父亲紧追两步一个绊腿,男人就趴在了雪地上。父亲抓了他的衣服,像拎一条癞皮狗似的把他弄了回去。
没有生火,窑里很冷。继母弄了一把糜草,烧了一锅水,屋里才温暖了一些。那天晚上他们就住在了那里。雪把野地映得透亮,像是天就要明了。风挟着雪粒怪叫着,“呜呜呜”地怒吼。
那天晚上,无论继母和父亲怎样问,男人就是不说黑女的下落。
第二天,他们早早就起来了。父亲和继母几乎一晚上没合眼。两个孩子是被冻醒的。
太阳出来了,雪耀得让人睁不开眼。继母想把两个孩子留下来,孩子哭着不让她走。继母甩开他们咬着牙硬离开了,身后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父亲说可怜的孩子,带他们走吧,家里大人少吃一口就够他们的了。这时健健和康康已经追了上来,继母于是含着泪把他们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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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父亲 二十一(1)
突然增加了两个活口,本来就不富裕的家里更加窘迫了起来。那时继母已经怀孕,春季就要生了。父亲通过党家嘴的人了解到继母的小女儿被送到陕北的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人家说没有,于是又回到党家嘴询问党山汉孩子的下落,山汉还是不说。父亲被激怒了,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山汉被揍得鼻青脸肿,他怕父亲把他打死,不得已才说把孩子给了东塬上的一户人家,并且收了人家三百元钱。父亲松开山汉,连夜赶到东塬上,找到那个村子,了解小女孩的情况。村里人不认识他,也懒得惹上是非,因此父亲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只好回去,又带着继母去了那里。继母挨门挨户找,嘴里喊着黑女的名字,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前时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女孩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她。继母喊了一声:“黑女——”女孩揉了揉眼睛,发现真的是妈妈来了,然后哭喊着就扑了上去。母女团圆,一番痛哭。那家的主人听到孩子的哭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出来一看不知是咋回事。父亲问:“这个女子是你们领养的吧?”那家的女主人生气了,说:“这是我的娃,我生的娃!你们想要咋样?”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