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罢了。
我把这番道理细细说给师傅听,不料师傅听完又是勃然大怒:“你既知道,怎么还不去演练法术?”
我竟又无言以对。
师傅叹了口气,摇摇手中的新折的柳枝,道:“去宽慰宽慰祭司,叫他不必担心。”
☆、起源
师傅口中的祭司,便是我父亲。今年小祭是我第一次主祭,便还算是少祭司,父亲却是四十年前秋祭夺魁的大祭司。
要参加大祭的人选,自小就要以少祭司的身份被培养起来,父亲四十五年前十三岁时第一次接过少祭司重任,就把整个典礼安排得滴水不漏,天帝通过九天玄镜亲自观礼,自始至终对父亲满意得很。父亲参加大祭时,母亲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大祭方胜,族人便传来了喜讯,说是母亲生下了姐姐。三日后,天帝御笔降下恩旨,姐姐合该是二十年后大祭的祭司。
历来指定下一任祭司,不过是天降飞星一颗嵌入眉宇,仙官代笔拟定诏书一道,族人便能知晓了。况且祭司一向是由族中贤能所领,从没有世袭的概念。天帝之尊赐字,到姐姐那里还是头一份。众人都拿了渍得正好的杨梅酒去贺父母亲殊荣,却没人晓得母亲一个人背地里流去多少眼泪。
姐姐终归没有叫父母亲和族人失望。二十年前,姐姐披发执枪走下白玉祭台的时候,连着父亲也忍不住老泪纵横。随后天帝亲点了姐姐升上九天,做了神女。这一次,不光是我们的族人,风族内也起了骚动。再没有大祭得胜就升上九天的,况且年纪不过二十,又是天帝的青眼。一般的人,修炼一生,求一个九天之上的小仙职,也多半只落得个心魔无数跌落独木桥的下场。族人都叹,林宣小小年纪,竟然就白日飞升了。
九重天的人,一向高高在上,九天玄镜里,他们凝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却不能推断出他们的一个表情。林宣只成了口耳相传的传奇,再也没有后续的故事。父母亲是寂寞的,却也是甘心的。九天之上,只有金尊玉贵的日子,水族连续两届大祭获胜,天帝赏下来的,除了食物宝器,还有风雨雷电四神掌管的四十年风调雨顺。
姐姐飞升四年后,母亲生下了我。同样是额间一颗飞星留下的朱砂痣,容貌十成像了姐姐。明晃晃的天旨一下,父母亲脸上的喜色霎时间变成了苍白。
我和姐姐也有一个明显的不同,那就是我五岁时,天帝亲自给我指派了师傅,就是云溪。云溪虽然来自九天,却很有些不得志的样子,气息也沉闷。自从来了水族,他始终避开人倚坐在安排给他的清心阁,完全没有要教我法术的意思。开始我们还猜测他是不是摆好了架势演练好了表情等我们去三顾茅庐,后来才发现,别说三顾,三百顾也没有用,我猜除非我们要去拆了他的房子,我们做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到我六岁的时候,父亲等不得了。本来我参加大祭的年纪就不足十七岁,再不学些本事,大祭之上哪里还有命在。云溪不愿教,就不必勉强他。他既然喜欢倚床坐着,大家凑点份子钱靠窗搭个排位把他供起来就行。姐姐那会儿都是父亲教的,一样本领也没有落下。
谁知一日村外忽然大水弥漫,族人都忙着抢收粮食,收拾器皿的时候,云溪竟在这百乱之中派人来找我,说要亲自教我法术。
☆、水涨
我私心想来,云溪最后悔的事情应该就是收了我做徒弟。那天父亲得到族人来报云溪要见我的消息,高兴得顾不上村外水漫金山的态势,领我径直去了清心阁。云溪自住进来,一直面带病色,这天看起来却透着激动的潮红,目光从窗外收回来,那双眸子还是一如往常的清冷,目光在我身上打了个转,便对父亲轻轻道:“无妨。林音就交给我吧。”
这是云溪来到族中六个月的第一次开口,嗓音略喑哑,却很澄净。他自窗外缓缓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