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他咬破了腔膜,啐了一口血:“不留活口!出发!”几束马尾,扫腾了两下,撩开一溜蹄雾,绝尘而去。
小木屋趴在一段废轨后面,像只甲壳虫。迪奇从屋里出来,后面跟着个鞑靼女人,樱唇浮肿。卫兵*如炽,谛视着女人的贝齿,梦想有朝一日:有贝齿吐芳,咬住爷的如驴大耳。……几个骑马的幽灵,裹着刀光邪雾,浮现在桦树林里。桑来的领口上,绣着月光,双目如钉,射出两道凶云:“哎,你!”“……糟糕!”迪奇的皮氅滑落在地,吓得满脸血筋,皮质松垂:“是那些异邦人!”——那些异邦人,为了打探他,已死了两人;死在追踪的路上——那是月前的事:两名侦察员,戴着鞑靼羔帽,斗篷上绣着马头……“鞑靼人!”一个农妇惊叫起来。村民们围上来,链枷和铁耙,举得像森林。侦察员扔了枪,抱着脑袋。脑袋被镰刀割掉了。……
原木堆里,蝼蛄奏响了逃亡小晨曲。谐谑的调儿,和着逃亡者的喘息;脚下松脱的圆木,向下滚落;隆隆声如伴奏的木鼓。一把木工斧(原本劈在柴墩上)划出一道弧线,飞砍过去;卫兵背上皮开肉绽;滚得两腿打磕,被木葬了。迪奇借机翻过木堆,逃向地窖——此乃藏身“圣地”——各个美妙时代,都藏匿过“圣徒”。地窖里积水嘀嗒,穴顶水嗒地掉落;旋梯上满是苔藓,拱道里浊气熏天;备殓的尸棺,依墙码放着。迪奇掀开棺盖想藏入,可棺尸仰起了头,狞笑着——砍掉的头,滑到了尸体胸前。他吓得冲出侧门,沿铁轨奔逃。一列旧火车停在线上。迪奇倒吊在车轮之间,悬如蝙蝠,气也不敢出。嗒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他看清了马蹄上的距毛。更多的毛发,从马镫处耷拉下来,像是人发。火车突然动了,负重轮好似章鱼吸盘,咬着铁轨蠕动。一声刺喇喇的笛声,仿佛死刑的宣判。
马镫处耷拉的人头,追赶向坡下出溜的车皮,滚落到枕木间。迪奇骇叫着想跳车,但晚了。旧火车像一具僵尸,还未脱掉皮肉;一朝阴魂附体,便如癫似狂。坡底一堆乱石,被晒得热影幢幢,好似海市蜃楼。车头呲牙咧嘴,要来吞吃乱石;却窜上跌下地摔扭成了一副骷架。……。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七节 射手们埋伏在坡地两头
第七节
自从见到骑兵打冲锋,象打开一把折扇一样荡开敌阵;成立骑兵连的事,便像房东家的挂钩,吊着桑来的心。全团只有六十匹马,东拼西凑来的;有些还是使役马,从林矿区带来的;腿短毛长,像房东的目光,忧闷磨人。
马棚里很潮湿,弥漫着夜间的臭气。马儿咯吱吱地嚼着干草。桑来爱在马棚里转悠。他知道:离此不远的拉亚镇,也有一座马棚,养着一百多匹马!属于轻骑兵马匹,比其他骑兵的,要矮小一些。其中有一匹白马,是被征用的赛马——让桑来心痒难耐。他去侦察时,见过那白马,鬃毛亮闪闪的,嵌满月光的金粒。他差点背过气去。有一种说法:浑身雪白的马,靠皮上的反光,就能使敌方射手目炫。
“虽说是驯化的战马,你们也要慢慢靠近,突然甩出套马索……注意节奏……手上抹点油。”桑来在示范套马时还在想:他克制自己,没有当场去偷那白马,值得吗?政委看不下去了,将钦命政治委员的政治面孔,拉得老长:“您把全团都折腾散了架,遇见敌情怎么办?万一有突发事件……”
突发事件发生在拉亚镇。拉亚镇是两头翘中间洼;洼地伸展出去,是一片溜坡草原。射手们埋伏在翘起的两头,有马儿跑错了方向,他们负责掷火把,制造声响;敌人追出来,还负责狙击。套马手们像一堆堆的土疙瘩,散开在草原上。
桑来骑着一匹栗色驽马,鬣毛很稀,裂蹄上有细绒,喘起来像风箱,跑起来像闪电。腰间的手榴弹拧开了盖,大砍刀不带鞘斜绑在背上。这种宽面阔刃的中式砍刀,在突袭战中很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