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税务局长抢着说,“如若那帮匪徒不把他们的头头带上脚镣手铐恭献给我们,那么,我就是一头吉尔吉斯公羊,而不是什么六品文官了。”
“让我们从长计议吧!”将军回答,“不过,在任何情况下,军事上必须采取措施。先生们!请再按程序发表意见。”
大家的议论几乎全都反对我。官员们一致谈到军队不可靠,成功没把握,说是必须小心谨慎以及诸如此类的论调。全都认为,以大炮作掩护,躲到石头城墙后面为上策,比暴露在开阔地带去碰运气要明智得多。最后,将军听取了大家的意见以后,抖掉烟斗里的灰烬,说了下面的话:
“诸位先生!我应当向诸位表明,我个人是完全同意准尉先生的意见的,因为他的意见符合一切健全的战术原则,进攻的策略差不多总是比防御的策略要优越。”
说到这儿,他不说了,动手装烟斗。我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我高傲地望着兖兖诸公,他们却交头接耳,流露出不满和不屑的神色。
“不过,诸位先生!”将军又接着说下去,深深叹了一口气,同时吐出一口浓烟,“我不敢贸然担当如此重大的责任,因为我受仁圣之君女皇陛下之命,对此数省有守土之责,此事非同小可。因此,我赞同在座诸位大多数人的意见,现在决定:采用最明智的万全之计谋,即坚守城池以待围攻,依仗炮兵的威力,如若可能,再加短促突击,以期粉碎敌人的进攻。”
这一回,轮到官儿们嘲讽地瞅着我了,散会。我不能不为这位可敬的军人的软弱无能而彻底惋惜,他居然放弃自己的见解,屈从毫无经验的外行的意见。
在这次重要会议几天之后,我们便得知普加乔夫说到做到,果真向奥伦堡进逼了。我站在城墙上从高处了望叛匪的队伍。我发觉,他们的人数自从我目击的最后一次进攻以来,已经增加十倍。他们还有了炮队,那是普加乔夫攻陷几座小炮台之后缴获的。我想起了军事会议上的决定,预料到将长期困守在奥伦堡城内,我禁不住伤心得几乎哭了起来。
我不来描述奥伦堡之围,那是史学家的事,家庭纪事中不必过多涉及。我只简单说几句。这次围城,由于地方当局考虑不当,致使居民蒙受极大的苦难,他们忍饥挨饿,经历了各种灾殃。不难猜想,奥伦堡城内的生活是不堪忍受的。大家全都垂头丧气,听天由命;物价飞涨,大家为此唉声叹气;炮弹呼啸,落进院子里,他们视若等闲;甚至连普加乔夫的进攻也不大能引起他们的惶恐了。我着急得要死。时间在飞逝。我收不到白山炮台寄来的信,道路全被切断了,跟玛利亚。伊凡诺夫娜的分离使我不堪忍受。她生死不明,一想起来我就心痛如绞。我唯一的消愁解闷之法便是策马出城打游击。多亏普加乔夫送了我一匹好马,我跟它分享我那一点点可怜的食物,每天骑着它冲出城去跟普加乔夫的骑兵互相射击。这类交锋,由于对方吃得饱,喝得足,马匹又精壮,因而叛匪们总是占上风。城内疲惫不堪的骑兵不能打败他们。我方饿着肚子的步兵间或也到城外去,但深厚没膝的积雪妨碍他们有效地抗击敌方分散的骑兵。大炮从城墙高处漫无目标地乱放,而要把大炮拖到城外去又由于马匹瘦弱,总是陷在雪里不得动弹。我们的军事行动就是这个样子。这一切,便是奥伦堡大员赞同的所谓谨慎和明智之策。
有一天,我们竟然有幸打散了敌方一支密集的人马,追逐他们,我骑马赶上了一名落荒的哥萨克。我正要举起土耳其军刀向他砍下去,他却突然摘下帽子,喊道:
“您好哇,彼得。安德列伊奇!上帝保佑您!”
我一看,认出了他就是我们的军曹。我说不出地高兴。
“你好哇,马克西梅奇!”我对他说,“你离开白山炮台好久了吗?”
“不久。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