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见了此时的公孙泠,惊呼一声,对公孙泠来说,她实在是大惊小怪过了头。公孙泠低头看看她手上的食盒,心想好歹是陪着她从小长到大的奴婢,崇拜她,也忠心,这才没有出言训斥,只是很冷淡地说:
“走吧。”
六合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脸皮薄,此时一张脸更是涨的通红,公孙泠见了并不动容,更不想要劝诫什么,不过是走在前头的脚步稍微顿了顿,示意她快点跟上罢了。
宣室殿的门口仍旧灯火通明,守门的还是前几天那个小太监,昨天大半夜的,六宫里许多宫室都亮了灯,也有许多嫔妃过来打探消息,然而那些人中却没有舒慎仪。小太监是个精乖人,昨晚没见舒慎仪匆匆忙忙地过来打听,今日从从容容地提了食盒过来,一看便知是聪明的。公孙家的女孩儿虽说不像前几朝那样的宠冠六宫,但公孙家的名号,小太监还是听过的,兼之皇上又不像前几日下了谁也不见得死命令,在听了公孙泠的来意之后,兴匆匆应诺之后,忙往屋里跑。
他先是告诉旌德,旌德听了,亦觉得自己做不了主,便带着他去见了何吕。
“回您话,舒慎仪替皇上做了宵夜,如今正在外头等着,说是即使皇上不愿见她,也求皇上看在她一片心意的份上,收下她的食盒。”
那小太监起初听这话的时候就十分的不忍,要说这舒慎仪好歹是名门出身,瞧瞧她姐姐和妃,再瞧瞧她,太监虽不是男人,但总有男人惯有的同情心跟兼济天下的妄想,见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下甚是不忍,自然愿意将她那话原原本本地转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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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睡了一夜,虞素现在完全睡不着。她知道阿衍现在必是等她过去的,可是夜这样深了,在外人眼中,她是天子妃嫔,生是天家人死是天家鬼,但在她内心深处,她仍觉得这不算明媒正娶,现在过去的话,若是发生些什么……虽说阿衍是君子,但君子心中亦有猛兽,更何况是这样尴尬的时候。
兼之,她现在也不愿意见阿衍。现在见了,无非就是服输,认错,且不说她生性倔强,退一万步讲,凡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愿把自己对虞璟沅的怀疑告诉阿衍。阿衍愿意宽容她是一件事,而他愿不愿意留下旧皇族的血脉,又是另一件事。
她亦是皇族,在皇权面前,亲兄弟尚能反目,更遑论其他。虞素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而宣室殿那边,一样的灯火通明。
东方止比她更不明白,不过他的不明白是带了一层懊丧恼怒的情绪。
“师傅。”
旌德又提醒了一声,何吕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让舒慎仪回去吧,就说皇上已经歇下了。”
“那东西?”
小太监没想过不过是给皇上送点宵夜,这明明是宫中妃嫔常用的手段,现在使起来怎么也这样的艰难。
“唉,东西留下,只是告诉舒慎仪,皇上今日实在没空见她。”
“是。”
何吕现在是圣山跟前顶顶得脸的红人,那小太监虽然也为舒慎仪可惜,却也知道没有反驳的余地。
“已经是第八个花瓶了。”
等小太监走后,旌德在何吕耳畔小声地说道。
何吕又叹了口气,上头的事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能问,也不敢知道太多,他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旌德,很小声地嘱咐他:
“皇上如今正跟庄裕夫人闹别扭,你让手底下的人行事都小心些。”
旌德本来还想问怎么还有人敢跟皇上闹别扭,但又想了想庄裕夫人那张脸,突然觉得这也挺理所当然的。
“那食盒里的东西。”
“让人验一验,若是无碍,就呈上去吧。”
旌德这才明白,师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