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之日啊。
还是说该自豪地炫耀一番,这浩浩荡荡如此有心又风光的送葬队伍,竟是为了自己而操办的。
嗬,简直荒唐。
别说说什么了,她连自己该摆出个什么表情都不知道。
近乡情怯,还真是说对了。她在真相面前畏手畏脚,可不就是这个理么?
只是该来得总该回来,她又能龟缩到何时?
花荼兮这么想着,脚步沉重地跳下车。衣袍一闪,人已经站到了莫冉折跟前:“你说要带我去见谁?”
莫冉折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见她神色自然,才答:“宫中那位今日会亲自过来祭奠。”
“…是吗,那还真是大排场。”花荼兮有些恍惚。说出来多少有些奇怪,当得知自己死了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
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恼羞成怒,最后平静下来就只剩惶恐了吧?
根本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就已经没了什么力气。
又来了。花荼兮的手不自觉地按上胸口,先前那一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浊气,如今又直直冲了上来,搅得胸口发疼。
“前面,就该是那送葬队伍了吧。”花荼兮突然开口,眼里似有水汽氤氲。一句说完,又沉默片刻,再开口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你知道我与君年认识多久了吗?”
莫冉折不语,等她继续说下去。
“十几年了吧,他与我亲如兄妹,吃过一碗饭,穿过一身衣服,睡过一床被子,最狼狈的时候连水都是他嘴里过一遍再喂给我喝。我们这样相依为命过,他又怎么可能想要我的命?”花荼兮如同呓语般,声音从头至尾都没个起伏。
“若心中没有疑虑,该是坦荡。你方才已经选择了信他。”
花荼兮摇摇头,笑得比哭得还难看:“那是骗你的。”
莫冉折站得久了,眉眼皆覆上了细雪。他闻言转向花荼兮,目光清冷,似是能将她看穿一般。
花荼兮笑出一口白气:“我的确怀疑了。莫冉折,你知道我为何不想要去面对这个事实吗?这浩浩荡荡风光无二出的是我的殡,我怎么可能会不想去看个究竟?但是,我若是去了,岂不是承认自己已经死了?可我明明就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啊!这些年吃的苦流的血受得委屈,就换来了一口棺材?你说!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认了?!”
花荼兮的语调,每说一字便颤抖上一分。此刻的她在飞雪的映衬下脸色已苍白得几近透明,整个人被寒风侵蚀地瑟瑟发抖,满身伤痕,心似滴血,早就没了当初那意气风发,笑容肆意的模样。
那样的表情实在太过令人不忍心,莫冉折看着她,眉间终于有了折痕。她本该在这如花似玉的年纪,待字闺中,过着锦衣玉食,不谙世事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饱经风霜,眼里眉间再不见天真烂漫。
莫冉折转开视线:“算了,回去了。今天这一切,你就当没有看见过。”
“不。”花荼兮站着不动。她的气息有些不稳,用几近咬牙切齿地语气道:“你说的对。我不能,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就算不再是将军了,那这个位置,也一定是我自己不要的。”
莫冉折低眉看她,眼里墨色浓重。果然,人当是本性难移。即使没了那双眼睛,秉性也不曾有丝毫影响。
莫冉折看了她片刻,突然开口:“你的眼睛,我会治好。”
花荼兮心下一动,刚想说话,就感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顺着他的手塞进了自己手中。
她愣了愣:“手炉?”
“天太冷,捂着。”莫冉折看着她怔愣的表情唇角微微扬起,这一笑就如冰雪消融,春意微漾。“本不想让给你,不过看在将军明事理好胆识的份上,权当奖赏给你了。”
那手中的暖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