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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2部分 (2 / 4)

唉,圣谟高远,圣明莫测呀!

刘长佑右迁引起的波澜,起伏太过,一时之间,大伙儿甚至没来得及去推敲直隶总督继任人选的事儿,待到人们的注意力刚刚转到这上面——不需要操心了,上谕发布。曾国藩调任直隶。

这一番轰动,过于刘子默逾格右迁,大伙儿的目光立即从刘子默身上移开,死死地盯着江宁——要看看曾涤生到底会不会痛快奉诏?

大多数人的眼镜再一次跌得粉碎:曾涤生既没有以这儿忙、那儿难为借口,推迟动身北上的日期,更没有来告病请假这一套——曾国藩有眼疾,之前不少人认为他会拿这个称病。事实上,曾国藩一接到廷寄,就行文上海,要江苏巡抚赵景贤至江宁“护印”。同时打点行装,准备北上。

曾国藩的宦囊极轻。几乎无可“打点”,不过,他的幕僚班子非常强大,说到“行装”,每一个幕僚的行李,都要比他们的“爵相”的多得多。当然,曾国藩没有把所有的幕僚都带上,带到直隶的,主要是两位:一位赵烈文,一位薛福成。

赵景贤和曾国藩办了交接之后,并没有留在江宁,而是陪同曾中堂,江宁解缆,东浮上海——曾国藩到上海转坐海船,北上天津,再由天津入京陛见。

地方官去职,都讲究“别留去思”,送“万民伞”、“攀辕脱靴”神马的,官声不好的,没人肯攀辕送伞,还得自个儿花钱,偷偷请人来玩儿这个套路。官场上,流传着许多类似的笑话。

曾国藩呢?

上船那一天,曾国藩大轿经过的道路两边——不止,是几乎整个江宁城,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摆了香案,鲜花醴酒,望空舞拜。时辰到了,江宁城内外,钟鼓齐鸣,各营驻军,齐齐放炮,连绵不绝,声震天地。

场面之盛,就算是皇帝、太后出巡,亦不能过之。

和皇帝、太后出巡不同的是,江宁满城百姓的举动,完完全全是自发的,官府一点儿也没有掺和。

赵景贤作为陪客,自然和曾国藩同舟。他就这满城的风光,大赞中堂勋业盖世,遗爱在民。

曾国藩微微一笑,说道:“赵竹生素以风骨骄人,也来和我说这种话?”

赵景贤脸上微微一红,正想有所譬解,曾国藩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我这是玩笑话——竹生,不瞒你说,我自谓善于克己养气,自期不以荣辱萦心,可对着这个场面,也不能不动心!”

他微微摇头,说道:“真要做到得失不系于怀,何其难哉!”

赵景贤说道:“中堂大英雄、大丈夫!景贤冒昧说一句,真正忧国忧民之士,那个不是性情中人?”

曾国藩难得地“呵呵”一笑,说道:“竹生,你这句话,有味道!我若脸皮厚一点,倒是可以拿来自况。不过——”

他微微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说道:“沅甫去年四十一岁,他生日那天,我写了三首七绝送他……”

这话头似乎转得好生突然,但赵景贤接的极快:“哦?景贤有幸聆玉!”

沅甫是曾国荃的字。

曾国藩又是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就献丑了。”

顿了一顿,低声漫吟道:

“八载艰难下百城,漫天箕口复纵横。今朝一酌黄花酒,始与阿连庆更生。”

“左列钟铭右谤书,人间随处有乘隙。低头一拜屠羊说,万事浮云过太虚。”

“童稚温温无险峨,酒人浩浩少猜疑。与君同讲长生诀,且学婴儿中酒时。”

本来,曾国藩既是上官,又是翰苑前辈,吟咏完自己的诗作,不论仅仅出于礼貌,还是有心奉承,赵景贤都应该马上称赞的。可是,他却一反常态,默然不语。

事实上,这并不是赵景贤第一次听到这三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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