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汝听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儿子一生出来就是死胎,直接被婆婆扔到了乱葬岗,她一眼都没见过,可是后来进了鳌府,她还会时常梦见自己的孩子,仔细看儿子的样子,和主人家的小格格一般无二。她说不好,是自己填补了小因泽空白的母爱,还是小因泽弥补了自己丧子的伤痕,鳌拜见她对孩子尽心,就赏了她一块贵重的玉佩,她本就算是嫡福晋那房的人,玉佩又让侧福晋误以为鳌拜有心于她,所以更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如若不然,她又怎么会舍得离开那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女婴呢?
那天下午,老夫人带着阿汝回到了鳌拜府,在那个碧空如洗的寒冷冬日,十一岁的费扬古无意间记下了一个陌生女孩的名字,因泽,瓜尔佳氏。因泽。命运就仿若如来神掌,任凭你有通天的本领,也逃不开冥冥中既定的缘起缘灭……
顺治十二年一开春,回到扬州的费扬古就开始随同父亲征讨起兵作乱的前明旧臣,这样南征北战的杀伐生涯由此开始,穷尽费扬古的一生都没有停歇过。这年七月的盛夏,鄂硕父子得胜回到扬州城。此时出现在李郁面前的儿子,已经俨然成了一个战甲批身,策马啸兵的威风小将了,望着费扬古日渐高大的身形和被风雨日光洗刷过的麦色两颊,李郁不禁感慨于时光的飞逝,人是要有儿有女的,不然,面对无情的岁月,人们拿什么来安慰日渐老迈的自己呢?
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北京城,酷热的正午,人人都昏昏欲睡。阿汝抱着因泽在碧纱窗下逗着笼子里的黄鹂鸟,小丫头扎着牛角小辫,一身水粉色的清凉小褂,一边甜腻腻的笑,一边歪着小脑袋咿咿呀呀的说,“黄鹂两个鸣,鸣翠”,阿汝笑着纠正,“五格格,是,两个黄鹂鸣翠柳。”因泽撅着嘴伸出小胳膊搂着阿汝的脖子,“不好玩,我们去找阿奶。”阿汝溺爱的伸出另一只手拍着因泽的背,用自己的面颊贴住孩子的小脸,“你不好好睡觉,老夫人等会儿打你的小屁股。”
“不睡就算了,泽泽,大哥抱你去我院里玩,”刚从老夫人房里出来的阿纳海看着妹妹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笑着说,因泽把头一歪,倒在了阿汝的肩头,“我和鸟儿玩。”阿纳海轻轻弹了妹妹脑门一下,“臭丫头,破鸟比大哥好?”说罢,一瘸一拐的往外走,阿纳海被费扬古扭坏了脚踝后,又被鳌拜罚跪了三天,没得到及时的医治,就落下了跛脚的残疾。
阿汝正发呆,却听见耳边,因泽脆生生的说,“奶娘,大哥也不好好走路。”一岁多的因泽说话早,口齿也比一般的孩子伶俐很多,只是走路学得很慢,摇摇晃晃的,总被阿汝责怪不好好走路。
因泽的一句话,走的不远的阿纳海听在耳中,他呆立在原地,原来自己成了个跛子,即使迈出每一步都努力辛苦的掩饰,也丝毫没有用,连不到两岁的妹妹都看得出来,阿纳海颓然而悲哀的回头看了妹妹一眼,“妹子,我好好走路的时候,你没看见过,”说罢,原本绷得笔直的脊背毫无征兆的弯了下来,缓缓的一拖一拖的往院外挪了出去。
就听一声叹息,不觉间,老夫人已经站在房门口,看着孙女,“泽泽,你大哥原来走路很好看,是被人打成这样的。”一岁多的幼女懂得什么?这话,老夫人倒似是自言自语的说给自己听。
半晌,因泽忽然皱着小眉毛说,“阿奶,是谁?我打他!”老夫人笑着将孙女接过来,抱在怀里,甚是爱怜的说,“哎呦呦,看把你能耐的,说打谁就打谁,”说着,抱着因泽回身进了屋,边走边说,“你凭什么打人家啊?”“他坏,他打哥哥?”“哦?看你说的,你这小拳头就这么大一丁点儿,我就是告诉你那坏小子叫费扬古,你都说不定睡一觉就忘了,还打人家呢?”
阿汝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还维持着抱着因泽的姿势,也许,如今自己身边的人都视费扬古为顽劣的凶恶少年,可是,至少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