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夢聽著聽著,眼睛莫名有些酸澀。
顧彥琛又說了一會兒,才起身離去。
大約是身上的傷尚未痊癒的緣故,他的背影看著竟然有些淒涼。
前幾日,父親就告訴了顧嘉夢大哥即將去江南。父親說,大哥性情溫懦,缺少主見,不宜在朝為官。江南的呂子言先生是舅父的好友,希望大哥能拜到他門下,鑽研學問。
——她心裡明白,這話真假參半。她私以為,更深層次的原因,是父親不喜歡大哥與顧九九走的太近。
大哥被退婚,外面流言四起。她心說,這樣也好。大哥離開京城也好,也好避開謠言。
至於大哥和孫家小姐的婚事,退了也罷。大哥心中以顧九九為重,若真娶了孫家小姐,以後還不知怎樣呢。
顧嘉夢如此這般細細思索了一會兒,又翻看了一會兒棋譜,心中煩悶漸消。
次日一大早,顧嘉夢梳洗罷,給父親繼母磕了頭,領了賞賜。
她早先便說過,要在重陽日登高。雖然近些日子,顧家事情不斷,但姚氏琢磨著也該出去走走,散散晦氣,便含笑叮囑她路上小心。
顧嘉夢應了,收拾停當,帶著小七並幾個僕從出了門。
九月初九,重陽登高的習俗由來已久。顧嘉夢與太子有約,遂徑直前往西山。
馬車轔轔,顧嘉夢在馬車裡思緒紛飛。上一次來時,她還是飄在半空的靈魂,一心想換身衣衫。
想著想著,她不由低頭淺笑。
那日在張氏墓前,小七將一切都聽在耳中。自那以後,她對顧嘉夢親近之餘多了一絲好奇恐懼。
這段時間,她的話很少。此刻知道很快要見到太子,她心情頗佳,眉飛色舞,話也多了起來:「顧小姐,其實西山不大好玩兒。山也不高,山上還有道士。人家登高,都不去西山的……」
顧嘉夢淺笑吟吟:「我也去過西山的。西山不高,可是仙氣重啊。」
有閒雲觀在,每年到西山的人並不算少。
很快到了西山腳下,她們下了馬車,開始登山。
小七自幼習武,健步如飛。顧嘉夢雖然久在深閨,但畢竟曾用過靈泉水,也不遜於小七太多。
不多時,就見到了在半山腰的閒雲觀。
顧嘉夢略停了停,與小七一道向閒雲觀走去。
閒雲觀大門緊閉,似乎並不歡迎外客。
小七不以為意,上前一步,直接叩門,口中說道:「故人來訪,小鐵,小鐵,快開門!」
顧嘉夢訝然:「小鐵?」
小七得意一笑:「是個小童子,他不識得我,我可認得他!」
話音剛落,大門便被打開,露出半個腦袋來。正是顧嘉夢前次來時,見到的那個道童。
乍逢熟人,顧嘉夢心裡一暖,上前施禮:「小道長,閒雲道長可在?」
小道童看看顧嘉夢,又看看小七。
「小鐵,你們家道長在不?」小七湊上前去,低聲對小道童說了幾句。
小道童不情不願,將門打開,請她們進去。
顧嘉夢連忙道謝,跟在小道童身後,平復略顯激動的心情。
她回到自己身體後,還沒去拜見過閒雲道長呢。
道長那句,人的氣運是會變的,她一直銘記在心,不敢或忘。
不同於慈恩寺的熱鬧,閒雲觀略顯冷清。
鬚髮皆白,仙風道骨的閒雲道長,正在舞劍,縱橫騰挪間,行雲流水,瀟灑恣意。一套劍法結束,閒雲道長面色紅潤,神采奕奕。他看了顧嘉夢一眼,「咦」了一聲,將劍遞給小道童,向顧嘉夢走了過來。
顧嘉夢連忙施禮,聲音哽咽:「見過道長。」
閒雲